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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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像是在反省,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不该用这种态度对一个为我费尽心思的女孩子。”
  “不生气了,我哄哄你好吗?”
  说着,他缓缓朝她走来。
  挺拔的身影带着浓重的夜露寒气,一步步靠近。步伐比想象中更快,江愿来不及退缩,他已慢慢伏下身,柔软的深褐色发丝划过耳侧,将她笼罩进一个空荡荡的、不带丝毫体温的怀抱里。
  “我想你,也爱你。”
  他贴着她的耳边,用一种能让任何心脏都为之颤栗的、低沉缱绻的声音说:“从你闯进我生命的那一刻开始,我人生的每一秒,都刻着你的名字。”
  “我对你的深情,在你不在的岁月里,比在你身边时更浓烈、更久远。而这份无法触及的爱,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痛苦。”
  烈烈的海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喑哑了,世界只剩下他蛊惑的低语。江愿的大脑一片空白。
  太宰治短暂地停留了几秒,随后松开了她,退后一步。他望着少女失魂落魄的表情,低低地笑:“你看,很有效,这是我在一本诗集看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听这个。”
  江愿仍怔怔地看着他。
  他神情恹恹,垂下眼,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腕,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但如果真有那样的感情存在,热烈得足以被人窥见、写进纸里,大概是最残忍的诅咒吧。真正值得追求的事物,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时刻失去存在的资格。”
  他重新看向她,话锋一转:“可你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书,但是遗憾的是,很多事情和你想象的都是不同的。你应该有意识到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前面的话江愿被他吓到了,没完全听懂,但最后一句她隐约听懂了。心脏像被放在岩浆上炙烤,然后沉入一捧雪里,皱巴巴地蜷缩成一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她想假装没有理解,想若无其事地开口,可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如、如果你是不喜欢过生日,以后可以……”
  是啊,哪里出了错呢?是因为给他过了生日吗?
  她本想说,以后可以不过生日了。
  但话未出口,一颗憋了许久的泪,毫无征兆地滚了下来,烫得她脸颊一颤。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哽咽了一下,艰涩地确认:“……你是想要……和我分手吗?”
  太宰治没有立刻肯定或否定。夜晚的海风卷起他的发丝,他眼底漂着一层薄雾,像是隔着漫长的距离在看她。
  许久,他将这个词在唇齿间玩味地咀嚼了一遍,说道:“我们吃饭、看烟花、在深夜的街头散步。我为你弹过琴,你为我策划过生日。这些是构成'恋爱关系'的必要事件,对吗?但是,吃饭是为了摄取能量,散步是为了消磨时间,为你弹琴,是因为那架钢琴恰好在那里,而我对音律略知一二。”
  “……”
  “江愿小姐,你觉得活着有什么价值吗?其实,吃饭、呼吸、睡觉、恋爱……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恋爱是由神经递质操控的短暂兴奋,是进化程序诱导出的合作机制,是认知偏差制造出的情绪幻觉。激素可以模拟,情绪可以训练……连心跳,都能被控制。就像人会在悬崖边被一个陌生人的手拉住时突然心动,也会把潜意识的渴望投射在无知的个体身上。连此刻,你因为我的话而加速的心跳,都只是身体在面对压力时最诚实的应激反应。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特定情境下,由多巴胺、内啡肽和荷尔蒙共同导演的一场高效的生物反应。”
  他望向漆黑的海面,遗憾地叹息:“人类为了自我感动,而捏造幻觉。真相是,只要想离开,谁都能走得毫不犹豫。这么脆弱的事物如果太耀眼了,不幸才刚刚开始呢。”
  一颗颗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江愿站在那里,觉得自己的情绪像被罩进了一只模糊不清的磨砂玻璃罐中——所有的声音都变得迟钝,呼吸也像隔着什么一样不顺畅。
  层层叠叠的语言陷阱逼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个总能把虚无说得铿锵有力的人。
  他逻辑缜密、诡辩连篇、话术缠人、还自以为是,他说的都是对的,但她只是想不明白。
  她遵循内心,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你又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
  短暂地静了一瞬。
  “奇怪,我也不知道……” 太宰治的声音十分坦诚,带着罕见的淡淡困惑,“大概,是港口的烟花很美,有时候是七点开始,有时候是午夜,人就是这样吧,总会对不确定的事物抱有期待,又总想着如果总会陨落,要是能像烟花一样美好,那就太好了……”
  江愿安静地抽噎了一会,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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