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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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次从噩梦中惊醒,眼角是潮湿的,指尖发凉,胸腔仿佛还有残余的剧痛未曾散去。天花板漆黑如墨,一动不动地压着她,像噩梦仍未结束。
  江愿睁着眼,怔怔地躺了一会儿。
  她终于接受那个被回避许久的事实:“如果太宰先生遇到了麻烦,怎么办?”
  不论是被抛弃的怨怼,或是约会被爽约的失落,所有这些日子里,被她反复咀嚼又视若天大的委屈,在这个念头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尖锐的、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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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江愿拜访了武装侦探社。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红砖建筑上,侦探社内一如既往地喧闹而平和。
  国木田独步看到她时,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成堆的文件。
  作为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师,他轻易看穿了江愿故作镇定的伪装,抬起手,笨拙却不失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镜片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无奈的安抚:“太宰那个混蛋以前也经常这样,毫无征兆地消失几天是常事,不必太担心。说不定又在哪条河里漂着,或者被哪个好心的店家收留抵债了。”
  他的话语里透着对同伴的了解与纵容。
  在侦探社同事们充满善意、七嘴八舌的安慰声中,江愿默默将目光投向那张属于太宰治的、铺着米色毯子的沙发,此刻空空如也。
  “喂,”国木田皱眉,“你不会自己去找他吧?”
  江愿:“当然不会。”
  没有人会和班主任说实话。
  从侦探社出来,江愿就熟练地甩掉了身后的保镖。
  新派来的护卫是位漂亮又尽职的黑手党小姐,可惜被芥川的私人社媒账号轻易忽悠。芥川有个严肃的工作号,还有个见不得光的太宰治毒唯号。这位樋口小姐一边为他奔赴危险任务而焦虑得掉发,一边无比冷静地stalk他的全部社交记录,如同一位绝望的寡妇。
  江愿钻进人群里,她想:“人和猫之间不能只有见色起意和电气白兰,也应当是有道义的。”
  哪怕再是一只不蹭人腿的猫,所有人都笃信,凭借他的狡黠与聪慧,总能找到回家的路,哪怕世界上如果存在连猫都束手无策的困境,人也必然难以解决——也正因如此,才必须有人,至少要有一个人,任何人都可以,去张贴寻猫启事。
  这或许是自保机制的一种,是人为了自己能安眠,必须去做的事情,和其他人及猫都不相关。
  于是,很犟的人走过河边,走过lupin酒吧,走过墓地、集装箱、美术馆、三溪园……人坐遍了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公共交通,她给suica卡里充了200万,还剩199万。
  当真正独自一人踏出保护圈后,江愿发现,城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既没有成群的坏人等着绑架她,也没有谁会在意她的行踪。横滨离开谁都照样如此运转不息。
  人唯一需要脱敏的,只有自身的懦弱和恐惧。
  她在樱木町旁的市民广场坐了一会儿,脱了鞋,赤脚踩着微凉的石板地。不远处的工人们叮叮当当地修复着三个月前被恐怖袭击破坏的地面。
  面前的巨型荧幕上,正播放着她兄长在欧洲接受财经采访的实况画面。
  她静静看了一会,一瘸一拐地跳上回家的电车。
  她的家是一整座山,房子建在山顶,私人庄园没有任何公共交通能够抵达。她花了一小时,沿着蜿蜒的山路徒步爬上去。
  在兄长书房里那本厚重的高尔夫俱乐部会员名录里,她翻到了异能特务科一位高层的私人号码,熟练地假扮作秘书,颇费周折,换来一纸进入最低保密级资料馆的临时许可。
  普通人与异能力者的世界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却坚不可摧的壁垒。但财富最大的便利,从来不是金钱本身,而是可以随时取用盘根错节的人脉资源。
  资料馆里弥漫着陈旧纸张的味道,灯光惨白。她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关于“人间失格”的记录,希望能从那些冰冷的卷宗里,找到一丝关于太宰治的蛛丝马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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