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57节(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穆祺愣了一愣:“当然由四海英俊奇绝之士,共同担下这一副担子。”
  皇帝应该和谁“共天下”?如果按照政治书的标准答案,应该是一个久经考验后富有先进性(相当先进性也是先进性)的利益集团。但历史这玩意儿不是神学,不会有哪个仙人蹦出来屈指一点,强行钦定一个先进性;所以人选的抉择,往往也很难断定。不过还好,现在他们不必纠结这个问题;持续数十年的汉末乱世是最大最有效的过滤器,能从那种彻底的秩序崩坏中侥幸存活乃至展露头角的人物,肯定都是当世一等一的英才——而现在的关键,就是建立一套可靠的体系,将这些人选拔出来、磨砺出来,能够顺畅地与他们分享权力,建立一个稳妥的政权。
  当然,分享权力这种事情总是很敏感的,所以双方的回答都是极尽含蓄,小心翼翼,尽力用“天下重担”这种婉词来掩饰最尖锐森冷的内核。甚至在婉转解释完自己的意图之后,穆祺还费尽心思,琢磨着要往回找补两句,免得把场面搞得太僵。但丞相稍一思索,点一点头:
  “这也不错。”
  “我是想说——诶?”
  穆祺霍然瞪大了眼:
  “什么——我,我是说,不知丞相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穆先生的建议是合理的,完全可以答应。”武侯平静道:“当然,具体的细节还有待商讨,权责的交割也需要从容讨,但无论如何,基础的原则上总是可以达成一致的。后续的事情可以后续处理。”
  穆祺:……喔?
  大汉丞相的时间还是太紧张了。在寥寥几句,初步达成最基本的共识之后,这场会面就直接变成了互揭底牌的叫牌;双方一个一个揭开自己的条件,能够统一意见的迅速通过,稍有分歧的容后处理;没有拉扯、没有纠葛、没有无聊的争论,整个流程类似于流水线工作——穆祺从兜中不断摸出小纸条,丞相则一一接过,迅速过目,然后简短答复,或者用随身的炭笔简单记上几笔;等到穆祺最后一张纸条摸完,整个会谈也就算大功告成——全程还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雷厉风行、当机立断,丞相府的办事效率就是这样的高效迅速。或者说,也只有这样的高效迅速不内耗,才能维持一个残山剩水的政权强力运转,以一州而敌九州的现状。
  不过,对于穆祺来说,这样的效率未免就过于天方夜谭了。他上一次穿越是在大安,大安中枢的反应速度与澳洲考拉相仿,批一张擦屁股的纸都要走二十几道流程;这一次穿越是在西汉,西汉的效率当然好上很多,但因为某些个人恩怨问题,他也把太多时间浪费在了和皇帝——包括死的以及活的——彼此阴阳怪气、勾心斗角上,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难免会摸一摸衣兜,生出匪夷所思的梦幻之感,只觉着根本不像是现实。
  事实并不会以他的恍惚而转移;在高效过完一遍流程之后,丞相再次起身,明白不过地显露了告辞的意思——能够挤出半个时辰见面,已经是日程的极限了;实际上,武侯今日本来就要到城南视察粮仓,才能顺道到石室看一看,否则根本抽不出空。
  不过,在武侯起身时,沉默了半日的刘先生忽然开口了:
  “我想到成都城中看一看,不知是否可以?
  第83章
  丞相告辞之后, 刘先生在成都呆了大概一日,直到时近傍晚才姗姗返回。因为先前有过吩咐,所以卫青霍去病并未跟在身后, 先行回到军营等候消息。但在见到了皇帝返程时的表情之后,他们仍然颇为惊讶——因为那z个表情相当古怪, 既不像是高兴, 也不像是愤怒, 但也绝对说不上平静;总有——总有一种无可言说、无从分辨, 却又若影若现、令人如鲠在喉的纠结感。
  穆祺对这种反应嗤之以鼻。
  “口嫌体正直而已。”他信誓旦旦的告诉两位将军:“这种反应我见得多了, 一点也不奇怪,根本不必多介意。”
  冠军侯:……什么?
  “我敢肯定,皇帝陛下在成都城逛了一圈, 眼之所见,耳之所闻, 一定没有找出什么特别的瑕疵来。”穆祺冷哼了一声:“就大方向来说, 治理没有瑕疵当然是好事,毕竟千里之行, 始于足下;兴复汉室的大业, 自然是越缜密越完善越好。但对他本人而言, 这个结果就未免刺眼了一点——特别是考虑到之前在东市的经历。”
  显然,皇帝陛下在成都城东游西逛问了一圈, 即没有找到敲诈, 也没有找到勒索;那这么一来, 问题自然就浮现了——他们先前在长安城中遇到的敲诈和勒索又算什么呢?
  要知道,西蜀的政权还是一个安顿不过十余年的残缺集团, 制度草创人心不稳,在外还有强敌压顶;在这样艰困苦难的的前提下, 人家都能把政治秩序搞得这么好这么妥当,那定鼎七十余年的大汉治下,那原本并不怎么显眼的小小缺点,就突然间变得凌厉刺眼,难以忍耐了。
  要是古今中外,大家都一样烂,那可能刘先生也不觉得什么;但现在骤然跳出来一个别人家的孩子,那他肯定要大受刺激,并为之破防了。
  当然,刘先生一向不会把时间内耗在自我折磨上;一旦心理防线被突破,那他的愤怒会立刻四处爆发,随机炸死一个不长眼的缺德货色。
  “上一次雷霆震怒,葬送了一个京兆尹、一个内史令,这一次被刺激破防,又要葬送哪一位高官?”即使对着卫霍,穆祺也绝不留情面:“当然,葬送了高官能换来秩序改善,那也算物有所值,并不亏本。但以现在的局面,到底要填进去几个高官,才能让陛下满意?”
  卫青稍稍有点尴尬,不觉移开了目光。作为相随几十年的大臣,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皇帝的作风了。长久以来老登的管理思路如出一辙,从来是不换思想就换人,用人选人固然不拘一格,杀人罢人同样也是毫无顾忌;而如此凌厉粗暴的作风,屠官如泥沙的思路,也必定会筛选出最精明、最敏锐、最有才干——同样也是最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人物;这些人一定可以完成皇帝期许的目标,但至于完成目标的代价如何,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卫青的记忆里,上一世皇帝也曾为长安城的治安动怒,为了恶少年肆虐市井的事反复问责京兆尹;只要问题稍一拖延,立刻是铁棒横扫,大力换人,最后换来换去,换到了当时还籍籍无名的酷吏王温舒头上。
  实际上,与长安官吏敲诈勒索的问题一样,恶少年肆虐市井的事情也是京师不大不小的顽疾,牵涉到权贵干政外戚跋扈游侠为恶,里里外外一通乱麻,绝不是轻易可以料理;治大国如烹小鲜,本来就该精心慢慢料理,才能在秩序上稍稍见成效;不过酷吏却自有酷吏独特的法门,王温舒上任不到半月,立刻就派人将恶少年统统拘捕,驱赶入郊外的山洞中封死洞门,绝不放一个走脱;等到一个月后里面的人全部饿死,他才下令打开洞门,用木板车将尸体逐一运出,当街排列,公开展览——时值盛夏,尸臭熏天,遍于四野,京城内外为之战栗;治安立竿见影,立刻就到了路不拾遗的境地。而代价嘛,代价就是四郊的农民吓得魂飞魄散,好几个月不敢进城做买卖,搞得长安城蔬果断绝,好多人便秘得拉不出屎来。
  上一次是治安崩坏,叫皇帝不满,最后献祭了上百个恶少年了事;如今吏治腐化更叫皇帝破防,那重压之下,又要多少人头才能解决问题?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