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3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柔儿!”崔娘不知怎的,忽把身子一挡,欲言又止地说道,“亲事既定下了,我看兰陵萧氏虽不是洛阳城里一等一的门户,到底根基在,那少年人据闻才气高得很,不许你跟夫人瞎胡说什么,这门亲事一定得成!”
  嘉柔不想崔娘一把年纪为自己操碎了心,佯装撒娇,摇了摇她的手臂:“知道啦,我要趁没出嫁再跟姊姊讨教讨教丹青之技而已。”
  崔娘朝她的脑门一点:“你这孩子。”嘉柔顺势仰了一仰,抿着嘴儿地笑。
  “我可是听说征西将军才是丹青圣手,你以前不学,这会倒去磨一个病人,可见以往在洛阳,柔儿是个小懒猫。”
  提到猫,嘉柔脸色微微一变,想那日桓行简在她身上极是放纵,怎么搓揉都不够,那一声声“昆仑妲己”,仿佛依旧含在他的口中。
  强自压住心神,嘉柔一摆裙角,又掩了掩领口好似怕透露一分肌肤的雪光,不让人陪提灯出去了。
  梅枝在夜色中影影绰绰,花瓣坠落,头顶清冷的星光泻下摔碎在其间,更添冷香。
  酒过三巡,夏侯妙两颊醉红一片,眼睛却格外明亮,半分迷离也无:“我觉得,现在就很好。”
  她一字一顿的,桓行简停下双箸,搁在案上,看样子似乎不打算再饮酒,遮漱了口青盐水。
  “怎么个好法?”他垂眸笑。
  “你在禁军,太傅这么多年在沙场征战阿家不知为他担忧过多少回,如今,在家养病,倒全夫妻之情。”夏侯妙顿了顿,“阿媛日渐懂事,一天天大了,子上他们也陆续成家,所以,我觉得如今一切都很好。”
  桓行简不置可否,衣袖一展,那双洞察人心的眼同她对视片刻,敷衍道:“勉为其难吧。”
  “既然如此,子元又何必书写所谓燕然勒功?”夏侯妙说完这句,又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这一下,那双眼睛里倏地氤氲上来一层雾气。
  她到底还是聪慧太过了。
  桓行简神色不改,浅笑问:“大丈夫当心存高远,不是你说的吗?难道要我溺于妇人裙钗?”后一句,语调轻松,像是打趣,夏侯妙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她慢慢摇首,凝视着他:
  “窦宪为何兵败如山倒?只在禁军两字,子元写燕然勒功,手与心,一在边塞之远,一在城阙之高,两者相差千里矣。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是试探到这一步,桓行简朗声而笑:“清商,我该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左右一看,见茶水就在案头,起身给她倒来碗雪芽茶,夏侯妙轻轻推开,颤声说:“我是桓家妇,可无奈生于夏侯家,我不想看到任何不好的事情。子元,我表兄他这个人,其实从未想过要把太傅如何,太傅功高震主,你翻遍史书,也当知道这样最为人君忌惮。如今,虽无实权可也性命无虞,早晚要退下来的,你和子上并未因此受牵连,中护军的位子,你稳坐其上,何必呢?”
  一番话下来,可谓推心置腹,桓行简早听得心头突突直跳,怒火丛生,面上清淡如流水,他给自己续了半盏茶,挨到唇边:
  “你想太多了,思虑太甚,所以病总不见好。”
  “子元……”夏侯妙又哀哀地喊了他一声,看他那张英俊熟悉的面庞,意动不止,忽搂住他脖颈,伏在肩头,“你也替我和阿媛想一想,我知道,你自浮华案后跟兄长尚书他们不觉疏远了,我知道浮华案对你而言,太不公了。可那是先帝朝的旨意,你要清楚,跟兄长表兄尚书这些人并无干系的,尤其兄长,他从来对你毫无芥蒂,你真的不清楚吗?”
  桓行简被她勒得紧,她从没这么大力气拥抱过自己,那股劲儿,生怕他消失了似的。
  “清商,”任由她抱了自己一会儿,桓行简那张脸上丝毫表情没有,冷冷清清,一手慢慢抚上她脊背,“好了,你每天真的是忧思太甚,刚才不还是说觉得一切都很好吗?”
  “不好!”夏侯妙的手臂忽将他箍得更紧,两人发丝摩擦着,她贴上他的耳畔,像是恐惧极了,“粮市上石苞为什么总跟那些犯人来往?那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子元,我真的很怕。”
  逆鳞也不过如此了,桓行简心中发紧,目中那股冷酷意味犹如火海燎原,他嘴角忽凉薄一笑,拍拍她:“不要怕,我在这儿呢,我知道你姓夏侯,”说着眼眸一沉,声音却几多温柔,“自然不会叫你为难。”
  音落,慢慢扶开她,垂首挑眉笑她一句:“哭了?别哭,眼睛肿了可不好看。不说这些了,你那天说新作的梅花已成,走,去看看。”
  他拥住她,从屋里走出,吩咐廊下候着的婢子一声,接过灯笼朝夏侯妙的画室去了。
  屋里灯火如常,夏侯妙轻咳中问婢子怎么回事,婢子答说:“刚才,姜姑娘来过,说想看看夫人的画,问夫人今晚来不来,等了半晌,人又走了。”
  陡闻人语,里头嘉柔一喜,正想着怕是换了个婢子不知自己又回来,刚要抬脚,却听到桓行简的声音响起:
  “都退下罢。”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