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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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崔有才说得也很模糊。治水的事儿朕就懂个表面,具体还要专业的人来干。”
  魏逢咬着笔杆道:“崔家在工部世代耕耘,崔有才性子虽傲在翰林院磨了这两年也有所长进。朕只是觉得他可用,才给他升了官送到到淮南。他在治水上有新的想法是好事,先看看他能不能说服当地官员,让地方百姓信服,不能那就说明他能力有限。”
  “但朕既然敢用他,就说明朕有超过八成的把握。实在不行朕也有后手,儿子犯的错让老子去善后,他一定诚惶诚恐尽心竭力。”
  “老师?”
  魏逢合上折子:“你看朕做什么?”
  许庸平笑了声,道:“只是觉得陛下长大了。”
  “都是老师教得好,朕什么都是跟老师学的。”
  魏逢去抓他的手,他小时候临帖坐不住就喜欢这样,隔一会儿挨个去捏许庸平五根手指,捏完心满意足地坐回来,恢复精力一样快速把剩下的折子看完。
  他再抬头时许庸平睡着了,外面下了雨,光线昏沉。
  魏逢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动静地站在贵妃榻边上看着他,看他搭在身上的书,握住书的手,腕骨上清晰深刻地垂下那串深褐色的佛珠。很早以前,他第一次见许庸平时就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再后来他听到自己的父皇说朕的公主想下嫁于你,秦侍郎也想榜下捉婿,你啊你。
  ……这是他的老师。
  他知道“老师”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人伦底线,寡鲜廉耻。所有和一切都不容许许庸平接受他更近一步了,所以他就停在边上,怀揣一种忧虑想,老师生了什么病呢,天底下怎么会有一种病来得这么蹊跷,这么猛烈,这么无药可治呢。
  宫中所有人都对他三缄其口,他能感觉到这病的源头不简单,也能察觉到一些不太对的地方。但任何事,许庸平不想说,那就会跟着他一起带到棺材里去。
  许庸平已然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他甚至写了一篇很长的文章,上面有可用的官员姓名,一些经济政治上的建议,可能还有对他的嘱咐。
  这几日他睡得多了,睡梦中也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写字落笔也不是很稳当,往往要花很久时间在提笔上,提笔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身上是不是哪里痛呢。
  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异状,譬如他昏睡的时间变得非常长。以前他从来不在魏逢入睡之前睡觉,因为魏逢是个麻烦的小孩,不仅睡得四仰八叉“哐当”掉到床下熄了灯还会突然想喝水吃东西,或者突发奇想要开窗吹凉风,理由是想和老师一起看月亮。
  而现在,在一个风雨飘摇的上午,他又一次疲惫地睡去了。
  一天当中有一多半的时间魏逢趴在床边看他,能感觉到他陷入某种痛苦之中,那种痛苦直观表现在他蹙起的眉梢、难耐的喘息、额角的冷汗,还有时时刻刻压抑的咳嗽中。
  ——老师生了什么病呢?痛不痛呢,痛老师也不会让朕知道。
  老师身上所有的伤口朕也不会知道。
  朕感觉心里也很痛了,千刀万剐一样的痛。
  魏逢忽然有点想哭,但哭不出来。
  他是以前才很喜欢哭,因为控制不住,人生来就有喜怒哀乐,开心要笑,遇到悲伤的事就要痛痛快快地哭。但此刻,他哭不出来了。他就悄然无声地站在那里,情绪麻木地流淌全身。
  他站到腿麻。
  门开了。
  黄储秀怔了怔,轻声问:“陛下?”
  魏逢:“朕要出宫,去宝华寺。”
  外面下了雨,路不好走,黄储秀劝道:“雨天湿滑,陛下改日再去吧。”
  魏逢很坚持:“朕今天就要去。”
  他说第二遍,黄储秀立刻差人去准备,在未时前到了宝华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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