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待诏 第2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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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谢及音笑了笑,“你这赏讨得不小,当本宫府上没人了吗?七郎——”
  一直侍立在她身后沉默不言得裴望初上前来,“殿下有何吩咐?”
  谢及音曼声道:“你也来赋诗一首,若将王六郎比下去,本宫就不赏他,改赏你了。”
  裴望初抬眼与她对视,谢及音却笑着移开了目光,他看见她端着酒杯的手在极轻微地颤抖,那容色灿烂的笑,也像是画在脸上的一般。
  她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裴望初轻声问道:“殿下真的要我赋诗吗?”
  “谁不知裴七郎工于诗赋,江左莫逮,”谢及音露出几分颐指气使的情态,对裴望初道,“你不仅要作,还要压过王六郎,否则本宫不仅不赏你,还要罚你。”
  裴望初缓缓垂下眼,“好。”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望初身上。
  对于他从清贵士子堕落为皇女待诏的经历,有人痛惜,有人感慨,有人不屑。但是对于他的诗作才华,无人会置喙他是否担得起“倾魏阙、冠洛阳”的赞誉。
  裴望初的诗赋以论玄、山水居多,以清新自然见长。他的老师货泉居士袁崇礼曾称赞他“风骨清峻,篇体光华”。
  可是谢及音却说道:“今日美景、美酒、美宴都听腻了,你且看看眼下还有什么,咏点新鲜的来听听。”
  裴望初不解她意,“请殿下指题。”
  谢及音扬眉笑他不解风情,当众勾着他的衣带将他扯过去,她靠坐于软垫上,为了让她够得着,裴望初只能屈膝跪坐在她面前。
  她似是喝醉了,脸上三分薄霞,笑倚入他怀,轻佻地勾起他的下颌,吐气如兰道:“蠢吗,本宫要你咏美人。王六郎作的是君子诗,本宫要你作宫体诗。”
  宫体诗多写男女秘事,以轻艳浮靡见长,常流传于青楼红院中聊以助兴。
  闻言,纵使裴望初如此沉得住气的性子,亦眉心一蹙。
  “殿下,您醉了,不妨就此离席休息吧。”裴望初尝试劝她。
  “你竟不听本宫的话吗?”谢及音轻声调笑他,“莫非还当自己是清高难折的裴七郎……更低贱的事都做过,几句诗,莫非能折了你的骨头?”
  她似温香软玉卧在怀,轻言轻语却如刀子般锋利。
  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裴望初,注视着这位曾孤高难望如玉树芝兰、不落纤尘如云间之鹤的世家公子,如何被当众羞辱轻贱,拽下云端,踩入泥中。
  什么叫更低贱的事都做过?
  众人心中各有旖旎揣测。有人听说过风言风语,说裴七郎作了嘉宁公主的待诏,早晨为她挽发梳头,描眉修鬓;夜里为她铺床暖被,掌灯打扇。
  大魏虽民风开放,文人不羁,可是伺候女子房中事,在他们看来是比贩夫走卒更下贱的行当。
  何况是曾居清流文人之首的裴望初。
  裴望初在众人刀剑斧钺般的目光里望着谢及音,再次向她确认,“殿下真的要让我以您为题,当众作宫体诗吗?”
  谢及音移开了目光,垂下支在额前的手,拢进无人可见的袖子里。她似是不耐烦了,蹙眉冷声道:“你作是不作?”
  裴望初默然一瞬,缓声道:“您别动气,我作就是。”
  同样的笔墨纸砚铺陈在裴望初面前,半炷香已点上,他慢条斯理地研墨、洗笔,直待香将燃尽、颤颤欲坠时,才缓缓落笔。
  宣纸洇开一点,旋即连成一片,秀丽繁致的宫花小楷,本身自呈绮丽旖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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