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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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由本宫服侍着,不劳侯爷费心。”陈瑾言道。
  戚暮山听出她话里的异样,便停下脚步,候在离陈瑾言五步远的位置,淡然笑道:“娘娘待陛下真切实意,微臣自然放心。”
  “寒暄话免了吧,侯爷若是来探望陛下的,如你所见,陛下……很好。”
  昭帝没多少力气转头,只能斜眼睨着戚暮山,泛白的嘴唇因刚服过汤药而略显红润,但这点血色很快褪去。
  戚暮山却盯着陈瑾言,说道:“微臣此来,还有一事想问娘娘。”
  “侯爷请讲。”
  “不知贤妃娘娘,近来可安好?”
  陈瑾言闻言对上戚暮山的视线,含着凄厉的微笑,从她眼底似能看尽人世间所有妒火与不甘,然而这些情绪并不完全发泄给贤妃,更多是冲着戚暮山而来。
  “何妹妹在泉下安好得很呢。”陈瑾言笑道,“她饮鸩倒是干脆,和郡主一样干脆,利落。”
  戚暮山喉间泛起一丝酸楚,一时无言。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贤妃没能等到墨望宁的洗冤文书,就像岁安郡主迟迟等不来镇北侯的清白,她们恨自己无能为力,唯有以死明志。
  昭帝听得面色惨白,浑身都被冻僵了般,本就不堪重负的身躯因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几近分崩离析。
  他悔不当初,求不得岁安郡主,留不得贤妃,可一个即将不久于人世之人,什么也做不了,只得连连喘着粗气,哑声道:“你疯了……你疯了……”
  “五郎又在说胡话了。”陈瑾言凉薄一笑,舀了勺汤药,复又递到昭帝嘴边,“还是让臣妾继续喂药吧。”
  昭帝别过脸,紧抿着唇,露出决绝的神情,却被陈瑾言强硬地撬开嘴,逼着他咽下这勺汤药。他不住呛咳,陈瑾言便温柔地拍了拍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五郎放心,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像臣妾这般爱你,贤妃既死,臣妾定会待太子如己出,好好抚育太子,这样贤妃妹妹在泉下也能安心地走了。”
  “你、你……下去……”
  陈瑾言没有动作。
  昭帝凄凉道:“朕叫你下去——”
  “臣妾能下哪去?”陈瑾言眸光冷了冷,“还是五郎宁可叫他过来侍药?”
  昭帝沉默了,人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两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同时出现在病榻旁,静观着他为病痛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亦难。或许陈瑾言那点扭曲的爱意尚能容下他,但戚暮山早已泯灭所有恩情,只剩恨海汪洋。
  可戚暮山太了解昭帝了,兴许只是昭帝方才那转瞬即逝的一瞥,让戚暮山看出些许殷切,而后迈开步子,不顾陈瑾言的瞪视,徐徐走到榻边。
  “陛下想与臣说什么?”戚暮山半跪在旁,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昭帝深陷的眼睛里逐渐黯淡,看着戚暮山轻声道:“朕此生,对不起镇北侯,对不起郡主,更对不起……你。”
  “臣不敢当。”
  “朕病着的这些日子里,总是想起和镇北侯对酒当歌的时光,那时的你才齐腰高。晏川,其实朕当年也不愿意害得戚家家破人亡,朕也想看着你长大成人,看着你成为戚家铁骑的少将军。”昭帝定定注视着戚暮山,“可是朕,就是想在这御座上坐一坐,要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走向皇位,朕的苦处,你能明白吗?”
  戚暮山垂眼道:“陛下的苦处,臣明白。臣的苦处,也是拜陛下所赐。”
  “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身不由己?朕这九年,时常在懊悔当初,如果是二哥继承这皇位,大昭还会陷入如今的困境么?”昭帝的声音苍凉而孤寂,“可朕终究是错了,乱世容易,盛世艰难,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
  戚暮山沉吟片刻,平静道:“陛下不是知错了,而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是么?你待谁都是这般坦诚么?”昭帝虚弱一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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