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侦探 第15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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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兰姆面沉似水,那个年轻的医生几乎没什么抵抗力,他完全就是受了公爵夫人的诱惑和胁迫才铤而走险,被兰姆打了几拳就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乙醚的用量,五滴。不多,说实话真的不多,但不用等几小时之后了,就这几分钟,至少女王肚子里的胎儿就保不住。
  医生可能迟疑了几秒钟,但他立即面露坚毅之色,一把抓住了瓦耶的手臂,“现在只能剖腹产了!”
  “不!”旁边的一位公爵立即高声叫道,“不,绝不可以!”
  剖腹产实际上在很早之前就有记载。最早的权威记录应当来自于公元七百年前著名的罗马法,罗马法中规定,在剖腹取出孕妇的腹中的婴儿之前,禁止将孕妇埋葬——这种手术非常粗糙,没有任何科学理念做辅导,简单点来说,就是在母亲断气的几分钟内就切开腹壁的皮肉和子宫,将婴儿掏出来,被剖出来的婴儿,可能死了,也有可能侥幸活着,但母亲绝无生理(有些产妇只是因为难产而休克)。
  而后直到一六一零年,才有医生为第一个孕妇做了剖腹产手术,但这种手术超乎后世人们想象的是,当时的医生居然只知道切开孕妇的肚子和子宫取出胎儿,却不知道应该缝合子宫的切口,这导致大部分产妇在剖腹产手术后不是死于出血,就是死于感染,存活率还不到一半。
  如果这里躺着的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这个建议未必不可行。在这里躺着的是一位君王,约翰.斯诺医生的建议完全值得人们将他吊起来绞死。
  “但活见鬼的!这里不是有那么多天使吗?”医生歇斯底里地大叫到道,天使与半天使的血液,我们之前说过了,就是最纯净的圣水,它能够驱逐瘟疫,抵御伤害,也能够在瞬息之内止血,弥平伤口,而剖腹产最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此时就有人低语道:“这难道不就是女王陛下为了逃避分娩的痛苦而遭受的报应吗?”这个句话声音虽低,但在场的人又有谁听不到?一部分人沉默不语,而另外一部分人居然在赞同的点头。
  瓦耶站立在那里,他已经想通了前后关节,当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留守在肯辛顿宫,却突然听见有人在奔走呼嚎,声称女王陛下在广场遭到了袭击,他们是有意这么做的,他们知道维多利亚一直在担忧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已经因为这份担忧受尽了折磨,就像是渴望自由的鸟儿,一看到笼门打开了,就会不由自主地飞出去。即便这会打破女王陛下为他建造的玻璃高塔,让自己受伤,让维多利亚愤怒,他们的争吵让他们的敌人有了可以利用的空隙。
  这是他的错。
  人们还在争执,但瓦耶已经接过了约翰医生递来的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他直接握着刀柄,割开了女王的高耸的肚子,皮肉翻卷,脂肪溢出,粉红色的膨大子宫犹如心脏般的跃动着,他继续往下,在一阵狂乱和惊恐的呼喊中,托出了那个面色青紫的婴儿。
  他俯身在她的小嘴唇上轻轻一碰,如果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天使,这个吻能够叫死人复活,现在它只是一个赐福,但这个孩子是幸运的,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生命。在瓦耶的嘴唇离开后,他就立即活跃起来,可怕的青紫色从他的皮肤上褪去,婴儿张开了嘴,响亮地嚎哭。
  “是个男孩。”瓦耶将他交给就在近侧的子爵夫人,然后他转向女王——这个情景非常可怕。
  他举起手,刚才切开了女王的手术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臂,将大量的淡金色血液流入女王陛下的腹腔内,血肉和内脏被笼罩在了一层温暖的光芒里,它们蠕动着,伸展着,愈合着,这比后世的任何一台外科手术都要精妙,所有的血液、神经、肌肉、粘膜、脂肪、皮肤都在遵循着自古以来的规律与方位各归其位。
  瓦耶任由自己流了好几分钟的血,才慢慢的将手臂收回来,他的羽翼肉眼可见地变灰,但女王已经完全痊愈了,她闭着眼睛,面色红润地睡去,腹部光洁无瑕,一点也看不出曾经被开腹过,甚至不像是个疲惫的产妇,一旁的侍女们连忙帮她擦洗身体,更换床单和衣服,多余的人也慢慢的退了出去。
  今天的变故着实叫人目不暇接,但结局还不那么坏,她们安慰自己,女王陛下活着,新的小王子也活着,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得为了自己的作为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个年轻的御医肯定得死,谋刺女王未必都会死,但他倒霉就倒霉在与之合谋的人“不太对”,女王若是无法追究主谋,就算是法官也未必能阻止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帮凶身上发泄怒火。
  “你是说肯特公爵夫人和阿尔伯特亲王?”
  一个人低声与自己的密友谈论道,“我觉得他们顶多只会只会被流放或者囚禁吧,流放到她儿子的公国里,或者是囚禁在某座宫殿里,他们甚至不可能被流放和囚禁多久,毕竟之后还会有数不尽的重大场合,美满的家庭——这是民众们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更不用说了,我们有的毕竟是个仁慈的女王,可不是亨利八世,她绝做不出将自己的两个至亲推上砍头台的事情,哦,对了,就算亨利八世也没砍了他老妈。”
  第489章 决断(1)
  阿尔伯特亲王被囚禁在威斯敏斯特修道院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曾经属于一个苦修士,四壁空荡,只悬挂着一个很小的十字架,地上是稻草的床垫。对于一个亲王来说,几乎可以视作一种羞辱。但他的心中并不十分惊慌,说到底他甚至不是主谋,顶多是个从犯,而他也只是纵容肯特公爵夫人玩了个小把戏而已。
  如果要追根究底,还是女王陛下自己的错。如果她愿意按照正常的方式生产,而不是去做什么麻醉分娩术,没人能够在她不允许的情况下让其嗅闻乙醚。又或者是说她愿意给他,给她的母亲,他最亲爱的两个人一些权利,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
  天晓得,他的状况也已经糟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不是为了女王手中的权力,他何必要成为一个受到百般限制的王夫呢?即便他只是家族中的幼子,分不到多少资源,他也可以进入军队,或者是进入政府,他会有一个比现在更为完美的家庭,一个对他俯首贴耳温顺至极的妻子,几个更亲近父亲的孩子,他不用被人用警惕和戒备的眼光注视着,也不用去做一个空洞的展示牌。
  他忽然发笑,说到做展示牌,大概没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了。之前他们也在冷战,但到了重大的场合女王陛下依然需要他站在自己身边,他是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虽然没什么用处。
  阿尔伯特亲王都能如此轻松,肯特公爵夫人更是无所顾忌。
  她只恨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她对自己的女儿一向没什么好声气,自打她见到了女王身边的那个天使,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可能再被她说服和影响,但她的外孙们可就不同了,比起一直忙碌在政务和妊娠中的女王陛下,她这个外祖母还是做的相当称职的,尤其是女王陛下与阿尔伯特亲王的长子爱德华,对于这个未来的国王肯特公爵夫人简直就是呵护有加。她有一个与爱德华王子年龄相近的私生子,当然也知道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在想些什么,需要些什么,懂得些什么,她见缝插针地争取他对自己的信任,或许还有爱意。再过两三年,她又有另外一种手段,让这个男孩对自己心悦诚服。
  她已经考虑过,如果女王也就是她的女儿维里多利亚死去之后,作为其父亲的阿尔伯特亲王是最有可能成为摄政王的,到时候他们直接免不了又有一场争锋,但没关系,孩子与父亲几乎都是天生的对立者。父亲厌恶孩子的鲁莽冲动,孩子厌恶父亲的古板守旧,而且爱德华王子身边的英国人也会帮助她一起来对付这个外国人。
  即便事情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她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将今天的谋划和盘托出,爱德华未必会有多爱他母亲,但亲王杀死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或者是一个母亲,她还是一个国王,哪一位君主受得了这样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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