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侦探 第13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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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伯爵先生今年只有二十六七岁,正是身体最为强壮反应最为敏捷的时候,何况他还是拳击俱乐部的成员,又非常的喜欢骑马、打猎、击剑。普尔弗马赫医生呢,不好意思,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他看上去就是一大团柔软的油脂,如果放在几百年前,哪怕他不是个医生,也能够凭借着这身有趣的肥肉,成为领主夫人身边最受人宠爱的小丑,而且就弗雷德里克的观察,医生甚至不如一般的胖子壮实,他胖没错,但四肢非常的纤细,两条短腿几乎支撑不起圆敦敦的腹部——极其类似于吃饱了的蚂蚁。这么一个人,你要说他能徒手杀死伯爵这么一个勇武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在说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
  最后,或许有人要说普尔弗马赫医生是用电皮带杀死伯爵的。但这个电皮带——当然事发时缠绕在伯爵身上的那条,已经被悲痛的伯爵夫人和他身边的朋友一把拉下来,扔到壁炉里烧掉了。这个时候的人们并没有保存证物的概念,但弗雷德里克还是设法找到了普尔弗马赫医生存放在旅馆里的那些备用品。
  在来监狱之前,他就亲自试了试,那是一个精巧的小玩意儿,像是一根宽腰带,腰带的主体是一根根细长的软木塞,外面缠绕着铜丝,而后又有铜做的钩子,将它们一个个的连接起来,很像是排列整齐的腊肠。
  在使用前,它们还都要在醋里面浸泡,这样才能产生电流,但从原理和感觉上来说,与医院现有的电疗设备相差不大——弗雷德里克也曾看过一些电疗设备,毕竟在人们无比信服科学这种新神明的时候,任何有关于研究发明的东西,他们都想要试一试。而对于健康和长寿的渴望总是最直接和强烈的,用电流做治疗,普尔弗马赫医生可不是第一个人,现在伦敦的好几所医院里都摆放着电疗设备,只不过这种设备的驱动需要蒸汽机,用来产生电流的机器也很庞大。
  总之不可能放在一个箱子里,一个人就能提着走,普尔弗马赫医生的发明确实要精巧得多,只是要杀人——除非普尔弗马赫医生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伯爵拉到荒野里,然后在一个雷雨天里放起风筝,将连接着风筝的铁丝握在伯爵先生的手里,就像富兰克林曾经做过的那样,才有可能引下雷霆一下子把伯爵打死。
  问题是只有他这么认为考是没用的。伯爵的妻子信誓旦旦,认为是普尔弗马赫医生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而伯爵的尸体上也确实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致命伤,唯一的一些淤青也都是电皮带留下的。有两个医生为弗雷德里克检查了伯爵先生的尸体,没有窒息,骨折,溺水,头部、心脏、肾脏部位也没有受到过隐密的重击,他的血液没有呈现出樱桃红色,口鼻中没有呕吐迹象,耳道里也没有出血,他死去的时候并不痛苦,也没有丝毫挣扎和抵抗的痕迹。
  “我已经听他们说过了。现在我需要听你说。”弗雷德里克缓慢地问道。
  “好。”普尔弗马赫医生点点头,他竭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从他进入伯爵的府邸开始讲起,他是受了邀请去的,带着他的学生和仆人,他精心为伯爵挑选了一副疗效最好又是全新的电皮带,只要做完了一个疗程,伯爵先生的头痛就会好很多。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简直就像是一对亲密的朋友那样,有说有笑,神态轻松,普尔弗马赫医生还在想,如果他真的治好了伯爵先生的头痛,他或许还能够探听到有关于那个敌人的消息,无论对方是什么,为什么要对付自己,他总要知道个究竟——到时候无论是跪在对方脚下,恳求他的宽恕,还是偃旗息鼓,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都是办法,总比现在被蒙在一个口袋里,莫名其妙的挨揍来得强。
  普尔弗马赫医生尽可能回忆起每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他说那天伯爵先生的精神确实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的关系。他向普尔弗马赫医生说,自己的头一直在痛,就算用了鸦片酊也毫无作用。他慷慨地承诺说,如果普尔弗马赫医生的电皮带对他确实有好处,他愿意开一张一千金镑的支票来支持普尔弗马赫医生对这种电疗法的研究与制造。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有谁进去过房间吗?”
  “因为要脱掉上半身衣服的关系,只有男仆们可以出入——我的仆人,还有伯爵先生的贴身男仆。”“你们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吗?”
  “这个是有的。”普尔弗马赫医生垂下眼睛,“伯爵先生认为我的治疗很有用处,他说确实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正在他的身体中肆意横行,他觉得它很快就要起效了,然后我们就都放松了一些——他躺在矮榻上,我坐在椅子上,我们喝了点酒,还吃了一点小点心。”
  茶和点心,伯爵先生的家人们似乎压根儿没提起这个,是疏忽还是……弗雷德里克在心中记下了这一点。
  第444章 倒霉的医生(7)
  “你还记得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吗?伯爵先生在倒下前,有什么症状吗?”
  面对弗雷德里克的追问,普尔弗马赫医生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他正在搜肠刮肚,努力从那一团混乱中找出对他有利的线索,“我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普尔弗马赫医生终于慢慢的说道,“我只记得伯爵突然皱起了眉,露出了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我还以为有什么尖锐的地方刺痛了他,或者是电流过于强烈,但我还没来得及询问,或者是做调整,就看他突然从矮榻上跳了起来——他按住了喉咙,身体往下弯曲,朝着地面做出呕吐的姿态,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连忙去看,但他的嘴巴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怀疑他可能是喉头水肿,又或是癫痫,我大喊着,说服他躺下来,他躺在了地上,我让仆人将蜡烛端近,仔细观察他的喉咙,但我什么都没看见,他就这么大张着嘴,不能说话也不能呼吸,看上去活像是有颗瞧不见的鸡蛋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我甚至将手指伸入了他的喉管,一直到会厌部分,这时候他开始拼命挣扎,像是一条被钓上来的鱼我几乎按不住他,我知道肯定坏事了。这时候,伯爵身边的男仆回来了……”
  “等等。你是说他之前没有陪伴在伯爵先生身边吗?这可不是贴身男仆该做的事情。”
  “伯爵想抽烟,他去给伯爵拿烟了。”普尔弗马赫医生露出了懊丧的神色。“如果他还留在那个房间里——他或许可以为我作证,从头到尾,伯爵都没有受到来自于我的一点伤害,相反的,我还在拼尽全力地救他。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那么,伯爵的贴身男仆走上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怎样一个景象呢?
  普尔弗马赫医生和他的学生兼仆人正跪在伯爵的身边,伯爵倒在地上,身上绑着电皮带,而普尔弗马赫医生正在努力从他的嘴里挖着什么,他或许没法一下子判断人的生死,但那个时刻伯爵的脸色和眼睛肯定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男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冲出了门,普尔弗马赫医生甚至没能拉得住他,他跑到楼下,告诉了楼下的人正在发生的事——楼下是伯爵先生的妻子,还有他的两个朋友,他们一起冲了上来,将普尔弗马赫医生给控制住了,普尔弗马赫医生的仆人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他一看到上楼的人一部分冲向伯爵,一部分冲向普尔弗马赫医生,面容凶狠,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跳窗逃跑。
  他幸运地掉在了一大丛勿忘我上,在仆人们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冲出了伯爵府邸的后门,从这个后门跑向了街道,之后就是我们知道的那些事情了,他去向一些人求援,但不是被拒绝,就是被敷衍。最后他去找了南丁格尔女士,这是他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却非常正确。
  起初那些人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们得到了伯爵府邸来的口信或是纸条,说不定还会扣留下这个年轻人。
  “你可以确定吗?伯爵的死于你,还有你的电皮带无关?”国王也曾经被御医“过度治疗”直至死亡,伯爵尝试的又是一种新疗法,有差错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点,普尔弗马赫医生表现得很坚决,“和您说实话吧,”他说:“事实上我已经能够制造出比你看到的电——不管是什么,都要更加迅猛和强烈的电流,但我为什么不把它用在我的医疗设备上呢?因为我很清楚,我是个外国人,我可以推出任何全新的医疗手段——它尽可以平庸些,无用些,却绝对不能是种威胁——即便只是他们认为的威胁也不行,只要产生哪怕一丝怀疑,他们肯定会把我抓起来,投入监狱。”
  他苦涩的笑了一声打开戴着镣铐的双手,“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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