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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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判决书字字如刀,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消息传入慈宁宫,张太后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她没有再哭闹,没有再去找皇帝,甚至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庭院里开始抽芽的树木,眼神空洞得吓人。她知道自己救不了弟弟了,皇帝的心,比紫禁城的石头还冷,还硬。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晃动着那个李姓女子的影子。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输了权势,更输了儿子。
  行刑那日,天阴沉沉的。西市口人山人海,百姓们争相目睹这对恶贯满盈的国舅爷的下场。咒骂声、唾弃声、甚至还有鞭炮声,交织在一起。
  慈宁宫门窗紧闭,仿佛要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张太后没有去送弟弟最后一程,她无法面对那血腥的场面,更无法面对儿子冷酷的决断和百姓的欢呼。
  就在刽子手的鬼头刀落下的那一刻,遥远的慈宁宫内,张太后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华贵的衣襟上,迅速洇开。
  一切都结束了。
  良久,她对身边仅剩的心腹老嬷嬷道:“去告诉皇帝,哀家要去南京旧宫居住,为先帝祈福,为大明朝祈福。即日便启程。”
  老嬷嬷大惊失色,跪地哭求:“娘娘!万万不可啊!您这是何苦?陛下他……”
  “去传话。”太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决绝,“哀家不想再见他,也不想再留在这座紫禁城里。”
  老嬷嬷泣不成声,只得去豹房传话。
  朱厚照正在批阅奏章,李凤遥在一旁为他磨墨。听到老嬷嬷颤抖的禀报,朱厚照执笔的手顿住了,一滴朱墨污了奏本。殿内一片死寂。李凤遥垂着眼,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许久,朱厚照放下笔,声音听不出情绪:“母后……既然心意已决,朕不便强留。传旨,安排銮驾仪仗,务必确保太后凤驾安然抵达南京。一应用度,皆按太后规制,不得有误。”
  “是……”老嬷嬷哭着磕头退下。
  太后离京那日,仪仗依旧按照太后的规格,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萧索。车驾缓缓驶出紫禁城,驶出北京城。
  朱厚照没有出现,他站在豹房最高的阁楼上,用望远镜远远望着那支队伍变成一条细线,最终消失在天际。他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猎猎的风吹动他的衣袍。
  李凤遥安静地站在他身边,同样沉默着。她知道,此刻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太后的离开,彻底扫清了皇帝亲政的最后一点羁绊,也意味着,她通往权力核心的道路上,最大的那块绊脚石,已经自我移除。
  从此,北京皇宫里,再也没有能压制她的人了。
  而远去的凤辇中,张太后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北京城。她的心,如同车外逐渐荒凉的冬景,一片死寂。她与儿子之间,最后那点可怜的母子情分,终究随着她弟弟的鲜血和她自己的远行,彻底斩断了。
  朱厚照此时握着李凤遥的手,他攥得很紧,透着一股近乎孤注一掷的依赖。他望着窗外太后凤驾离去的方向,尽管早已看不见任何踪影,目光却依旧没有收回。
  他们回到了主殿,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凤遥,”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种罕见的,毫不掩饰的脆弱,“朕只有你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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