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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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鹰奴(二)
  别了驿卒之后,桓秋宁独自在荆城转了三日。
  桓秋宁没有正儿八经的官职,他孤身一身到达荆城,没人认识他,也没人接待他。他穿着一身粗麻缝成的布衣,戴着风帽,吊着一根草,半吊子似的在荆城中瞎逛,路过的狗都不会看他一眼。
  没人搭理他,他也不嫌无聊,抓着一块烤的滋啦冒油的羊肉,边走边吃,不到半日便把荆城逛了个遍。
  荆城之中,所见之景,皆残败不堪,百姓苦不堪言。
  荆城是史昌三年殷禅自立后带兵打下来的。殷宣威膝下的几个皇子,自幼研读《吴子》和《六韬》,学习治军之法与纵横之术,各个胸有谋略,殷禅亦是如此。
  殷玉御驾亲征去纵锦关打利戈部的时候,殷禅带兵突袭东平关,夺回了荆城。收复荆城后,殷禅给荆城以及与其相邻的禹城拨了一笔款,用于战后重建。
  按理说,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荆城应该不会是这般惨败不堪的模样,桓秋宁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看见吃的膘肥体胖,大腹便便的城守的时候,瞬间明白那些钱都进了谁的肚子。
  城外的流民怨天哀地,城里的官老爷搭戏台子听曲。
  城里城外,被斑驳残破的城墙分割成了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外边的人进不去,里边的人也出不来。
  桓秋宁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触景生情,不由得难受了一阵。
  他好像明白了,观音诞那日,受万民跪拜的活菩萨为什么会流下那一滴伤心泪。
  入城后,桓秋宁憋着一肚子气,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戏院,拆了戏台子,用殷禅的御令牌威胁城守开城门,放城外的难民入城。
  城守叽叽歪歪地哭诉了半日,说那些难民身上不干净,带着各种各样的疫病,还说那些难民手脚也不干净,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如果放他们进来,城里就要大乱了。
  等桓秋宁把刀架在城守脖子上的时候,城守瞬间闭上了嘴。面对冷冰冰的短刀,城守哭丧着个脸,老巴实地承诺明日一早便开城门,放流民们进城。
  听到这句话,桓秋宁才松开了手。
  夜里,桓秋宁披上一件蓑衣,趁着夜雨出了城,他独自一人走到城外的难民留宿的破庙里,坐在了火堆旁边烤火。
  破庙中,无人说话,只有痛苦的呻吟声。
  流离失所的难民们躲在神明的脚底下,虔诚地向神明求救,得到的却是这世间最苦的命。
  他们麻木地缩在角落里,撕扯着草席,无助地望着神像。
  几只老鼠围在火堆旁边找食吃,找了半天发现只有草稞子,便抱着牙齿钻进了一位老汉的裤兜里。
  “该死的畜生,又它娘的来咬人了!弄不死的三吱儿,真它娘的贱!”那人嗷嗷大叫,他捉住老鼠的尾巴,把张牙舞爪的老鼠扔到了院子里。
  见状,忧郁了一整日的桓秋宁终于笑了一下,他歪头问:“它叫三吱儿么?”
  无人应答,唯有沉默。
  周围的人瘦的皮包骨头,跟饿鬼似的眼巴巴地注视着桓秋宁。桓秋宁摸了摸身上的口袋,里头什么也没有,他很抱歉地耸了耸肩,低声道:“我也是流浪来的。”
  不是流民们认生,而是桓秋宁看起来跟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他们围在一起,把桓秋宁晾在了一边,冷漠地注视着他。
  桓秋宁没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什么不同,毕竟,他第一次到干越的时候,比他们还惨。当时的他吊着半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那时,比肉|体上的伤口更疼的,是他失去所有至亲的痛。
  一位牢骚胡发白的老头给桓秋宁扔了一块窝窝头,桓秋宁笑着谢过,咬了一口,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门牙。这块窝窝头不仅硌牙,里头还馋了土。
  桓秋宁拧了拧眉毛,没再咬第二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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