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直到闻于野开到了加油站,车一停门一开,卞舍春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到景点要下车拍照了才勉强清醒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放下车窗,打了个激灵,又悻悻地关上一半,坐直了身子透气。
  闻于野刷完卡,轻车熟路地拔了油枪,走回车旁,抬眼才看见副驾驶上的人醒了,半张脸被车窗挡着,眼睛半眯,浅得像玻璃的眼珠子懒懒地跟着他的动作转。
  闻于野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插上油枪,回头盯着机器上跳动的金额,假装感觉不到身后观察的目光。
  等油加完了,卞舍春打了个哈欠,可实在不想再睡,咬牙把车窗又放下一点,晃晃脑袋。
  闻于野走到他的窗户旁边,插着兜弯下身子直视他:“后备箱里有酒,你想喝吗?”
  卞舍春眼睛一亮。许多人一喝多就睡得不省人事,而他天生根骨清奇,越喝越清醒,思维也会活络很多,因而大学一到复习周就化身酒鬼,但鉴于对自己亚健康体质的担忧,又自幼被教训不要乱喝陌生人给的东西,他看着闻于野犹豫了足足一秒——然后点了点头。
  闻于野就要转身朝车后走,卞舍春又叫住他,相当不见外地提要求:“诶,我不喝葡萄酒啊。”
  “没有葡萄酒。”闻于野的声音略远了一点,下一刻,一瓶触手冰凉色彩漂亮的果酒被扔进车窗,在皮革上咕噜噜滚出一串钝钝的闷响。
  卞舍春捧起那瓶酒一看,兴致少了一半:“才八度?”
  闻于野早料到了他的反应,像一个敬业的人工智能一样解释道:“挪威超市里超过4.75度的酒就不能卖了,哪怕是八度的酒,也是专卖店囤的货。度数高了放车上也不安全,将就吧。”
  “哦。”卞舍春索然无味地打开瓶盖,不由分说地先灌了一口,咂摸了一会儿有点杂糅的果味,不知道是桃子苹果还是梨,说不定是个混合的热带风味,还挺好喝的。
  他颇为惊喜地又灌了小半瓶,才问,“所以没有葡萄酒是因为难买?”
  “那倒不是,”闻于野一本正经地说,“在车上放久了会变成醋。”
  卞舍春:“……啊?”
  闻于野从后视镜里看他,笑了笑。
  真的假的啊——卞舍春狐疑地打开谷歌。
  葡萄酒坏了会产生醋酸等酸味物质,但这不是醋的生产工艺,也并不能当成醋……卞舍春看了一会儿,觉得闻于野是在断章取义。但是他没有谴责,只是打开和蒋艳辉的微信聊天框:
  “goodbyespring:你知道葡萄酒在车上放久了会变成醋吗?”
  “不会吧……”路之苹半信半疑地皱起眉,揉小猫肚皮的手也慢了下来。
  “肯定是假的啊,那叫变质,这傻子不知道被谁蒙骗了,”蒋艳辉懒得回卞舍春,按灭手机,蹲下来看着小猫的肉垫,“你小心别被挠,脾气再好毕竟是只野猫。”
  “没关系,野猫比较亲切。”路之苹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对着猫苍翠的眼睛小声说话,“你生在异国他乡,怎么长得像我们中华田园猫呀?”
  蒋艳辉心想野猫怎么亲切,一爪子几百块疫苗的亲切?但她正处在对crush百依百顺的阶段,闻言只是端详了一下小猫面相:“是挺像我姥姥家土猫的。你想养吗?”
  路之苹愣了一下,举起小猫爪:“它吗?”
  “那肯定不行啊,”蒋艳辉笑起来,“回国领养一只狸花猫呗。”
  路之苹摸着小猫脑袋,避开它想要咬手的动作:“再说吧。”
  她话里带笑,咬字清晰发音透亮,音色一顶一的好听,每每细听都感觉像嚼着一只冰镇的荔枝。蒋艳辉起初就是被这道嗓音吸引,觉得甜得恰如其分,一听嘴角就上扬,这几天听多了,后知后觉地硌起牙来。这么充满少女气息的明亮声音,说的都是含糊不清、不置可否的话。
  暧昧当然好,中国人惯于此道,雾里看花的花才是国色天香,水中望月的月才是余韵悠长。隔着一层将破未破的纱,像隔着一道变形的玻璃,什么都可被放大,事事皆可大书特书,人人都有情天泪海。
  可惜蒋艳辉非常人,享受不来这磨人的快乐。尤其是她发现这层纱好似金刚不坏,她抛多少步步紧逼的糖衣炮弹,路之苹都岿然不动地安坐另一端。
  她们这几天夜里睡隔壁,翻来覆去间蒋艳辉常常想起卞舍春以前跟她说过的话。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