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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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与宣习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和家里通话,可丛风像只大狗一样扒在他胸前,惨兮兮的,他不想把人推开,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聊。
  “方便,爸,你说吧。”
  父亲没有说太多,只说昨天突然梦见他们一家三口,就跟崔茵托梦似的,白天又去墓园看她一回,一想到父子二人一年到头聚不了几次,心里不好受,问他国庆有没有时间回家吃个饭。
  说到这份上,不愿回去也要回去了,更何况他其实已经没那么抵触回家,以前他总是觉得难为情,现在倒是变了心态,真的有些想父亲了。
  想电话里的父亲,也想上辈子的父亲,想崔茵。
  简单聊了几句,挂掉电话,丛风还没骨头似的趴着,方与宣戳戳他,说:“还继续吗。”
  “缓缓。”丛风闷声道,听起来十分愤怒。
  “哦。”方与宣失笑,“那再喝几杯吧,我再坦白,咱俩在我爹寿宴上打架一起掉进湖里那次,他回来问过我是不是过得不好,考虑想个办法把你弄不能人道,我拦住了。”
  ◇
  第54章 自私的人
  第一次听说老丈人曾有如此残忍的毒计,丛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
  “他就这样,我两个爹都这样。”方与宣曾以为前世今生两个父亲是截然相反的两类型,一位正直古板,对内对外是一视同仁的高要求,待自己亲儿子从不客气,说罚就罚;一位寡言少语,从小就和他不亲近,因着太不亲近,连关心都像客套。
  后来他渐渐明白,外壳是众生百态,可芯子是一样的。上一世他扳倒二皇子后,招得皇帝忌惮,引人弹劾他父亲,逼着放权告老。
  明面上是辞官回乡,只怕没几日好活了,那时父亲担心牵连他,计划自断生路,谋求府里上下其余人的后路。
  方大人为官多年刚正不阿,遭了不少人记恨,可正直也有回报,朝野上仍有人愿意帮他一把,他不会运作人心,方与宣便帮他做,筹谋一番,姑且保住全府性命,能叫父亲安心养老。
  那次他到死才看懂父亲本色,这一世也不例外。
  老爸住在城南的郊区,与他之间不过半个小时车程,却不常见面,逢年过节相聚吃饭,也是年初二就分开,但饭桌上的话题从来都是最新的,老爸了解他的工作动向,是从博物馆的官号发布的每条推文里扣出来的。
  亲人的电话横插一脚,两个人的兴致再一次被打断,也没力气再继续了,他们重新把自己收拾好,又斟杯酒,颇为惆怅地喝一口。
  酒冷血热,一剂猛药冲下去,没压下那股火,又燃得更旺了些,催动着他的神经,身体得不到发泄,便转化成表达欲,许多话不过脑子,流水一样倾泻出来。
  “我爸现在身体也不好,年前去体检,肝肾都有囊肿,我陪他去做检查,我俩站在诊室门口,谁也不说话,像陌生人一样。”方与宣说,“我那时候没觉得怎样,毕竟之前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看出来了,我就是在自己较劲。”
  “以前从心底里怪他,所以不肯和他好好相处,长大以后,以为懂事了,和他不亲近是历史遗留问题,其实也不然,是我脾气倔,仍不肯替小时候的自己原谅,只是我不想承认,觉得多大岁数的人了,这点事情都无法包容,也太过分。”
  “毕竟我打小就一个人过,转学是家常便饭,总是刚适应生活又要换个新环境,舅妈夸我早熟,我就当真了,好像真的学会稳重待人、海纳百川了——都是装的,心里想的什么,只有自己清楚。”
  方与宣歪过身子,和丛风碰了碰杯:“你知不知道,当初你出差,跑到博物馆来找我,我心里在想什么?”
  丛风盯着冰桶里渐渐化开的冰块,说:“你在想,我还不如不来。”
  出乎意料的答案,方与宣扬起眉毛,连酒意都褪下去不少,他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觉得不吉利,就像是最后一面似的。”丛风说,“但我就是想去,无论如何都得见你一眼再走。我一直这么自私,你不是知道吗?”
  酒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滴落,顺着他的下巴一路蜿蜒,沿着脖子的起伏纹路盘旋而下。方与宣没忍住抬手去摸,指腹摁在他的喉结上,隔着千年的时光去抚摸那道已不存在的疤。
  他说:“自私挺好的,我也自私。我在外面够稳重待人、海纳百川了,对你,我只想心里有什么就做什么,上辈子的错我们不要再犯了,嗯?”
  说罢,他偏头亲了亲疤痕的位置,又补一句:“不用太担心,在一起久了,你就知道什么需要说、什么没必要说了。”
  原来方与宣早已经知道这局酒的用意,不需要点明,他便看透他心中的惶惑摇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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