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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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挨打也不是全都能避免的,尤其是魏勇喝醉的时候,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魏怀月上中学的时候有次大休回家,半夜被一阵尖锐刺耳又颤巍巍的声音吵醒。
  她以为是哪户邻居新养了条小狗,小狗怕生,遇到陌生环境会整宿整宿地叫,但声音确实太大,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去推醒了左婶,抱怨道:“妈,到底谁家养狗啦?”
  左婶听了几秒,猛地拍醒丈夫,起身穿衣服下床,边走边骂她:“哪来的小狗,是隔壁又在打魏黎了!”
  从那之后魏怀月才知道,男孩小时候未变声前,因为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尖叫,跟巴掌大的小狗的叫声一模一样。
  正值冬天,大雪满地,魏黎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趴在雪地里,身上的几处像是被烫伤,魏勇一手灌着酒,一手拿着烧炉子拨煤炭用的小铁铲,对着闯进来的左婶一家破口大骂:“我教育小孩关你吊事!”
  左婶把魏黎翻过来,发现身上被烫伤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身体热得不正常,迷迷糊糊,应该已经意识不清醒了。
  察觉到有人把他扶起来,还跟魏勇争执,魏黎咳嗽两声,朝着左婶说:“……不用麻烦婶子,都是小伤,没有事的。”
  然后他肌肉抽动,几秒之后,扯出一个看似宽慰的笑来。
  话虽那么说,手却死死揪住左婶的衣服不撒开。
  怎么也是看着长大的小孩,左婶听到这话更是不忍心。就算魏勇严荣再怎么作孽,魏黎还是那般听话。她当机立断,抱起魏黎就往卫生室跑。
  算救了他一命。
  第二天白天,因为好几个村民一起抗议,村支书才上门教育魏勇,说再怎么也不能打孩子,威胁要是再打一次就扣他们低保。
  魏勇这才消停一段时间。
  当然,也只是一段。
  等到他再出手的时候,殊不知自己平时任打任骂也绝不还手的儿子心里会打着什么主意。
  他拿了一瓶农药。
  只要倒进锅里,就会口吐白沫死相凄惨,去医院都救不回来,更何况这里是山沟沟。
  他没想自己也活,自从生下来就没感受到温暖和爱,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留念。一家三口索性一起死掉。
  就在他打开盖子即将倾倒的时候,魏勇和严荣吵吵嚷嚷地回来了,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魏黎的手一停,突然把农药放了回去。
  僵住的脸一顿,下一秒,他像是不可思议地抬起眼睛来。
  严荣又怀孕了,这次是个女孩。
  魏黎浑身都在颤抖,第一次不是因为恐惧。
  在过往的短暂人生中,他一直独然一身,家人不可信赖,周围同学似乎也没有像他一样处境的人。
  半夜三点,家里都进入了梦乡,主卧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有个瘦小的黑影踱步进来,盯住严荣的小腹半晌,然后蹲下,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凑近。
  现在的月份尚不足以听到胎动,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魏黎有东西在贴近他的脸。
  那一瞬间,他的嘴唇都在发颤。
  有人跟他待过同一个地方,汲取过相同的养分。他们血脉相连,感受相接,连爱都是互通的。
  在茫茫无际的危险森林里,一只幼小的昆虫突然遇到了另一只跟他模样相近的,激动起来,甚至都忘记生存的伪装。
  但没关系,无论伪不伪装,无论开不开口,只要一眼,对方就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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