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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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岁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异样,于是开始注意起这只飞舞在神山中的白鸟。
  然而身为这一代桑玛的白翎时年不过二八,如论如何都不该与千年前的老东西沾上半分因果,裴知岁思来想去,倒真的琢磨出几分蹊跷。
  于是那日回去之后,他便寻来了历代桑玛的名册,囫囵翻了几遍。
  这一翻,还真叫他发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
  据名册记载,长宁历代的桑玛都是由族中天赋最高的女子继任,始终如此。而这千年间,唯有两个人打破了这条不成文的铁律,一个是千年前神山送来长宁的第一位使者,名为白铃,而另一个便是他们所熟悉的、千年后初出茅庐尚且稚嫩的白鸟,白翎。
  白铃是由神山钦定的第一位守护者,也是自她之后,长宁才诞生了“桑玛”,而在这千年之间,神山也从未干涉过历代“桑玛”的选定。
  直到白翎诞生。
  据名册记载,白翎诞生那日,沉寂了千年的神山久违地送来了象征着祝福的山风,于是众人便知晓,这孩子便是新一任的桑玛。
  若说这二者之间存在什么联系,似乎便只有魂魄。
  可他观白翎三魂清明,七魄具在,身上也无累世因果,实在不像千年前的魂魄投胎转世而来。
  裴知岁相信自己没有找错人,那么,唯一一种解释,尹秋生需要的并非白翎的魂魄,而是她的肉身。
  尹秋生欲将白翎的肉身作为承载白铃魂魄的载体,只待最后一缕爱魄入体,便能让千年前的故人重回世间,取白翎而代之。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的那位故人,是否真的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呢?
  灵力与怨气在他手中不断汇聚,裴知岁感受着周身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着的灵脉,觉得自己的灵台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明过。
  激荡的刀气之中,裴知岁的身影倏然消失,下一刻,只见他身如鬼魅般出现在尹秋生背后,手中两柄长刀势如苍龙,银白的刀尖直逼尹秋生侧颈,势要叫他人头落地。
  刀刃即将擦过皮肉的刹那,尹秋生骤然抬手,就那样大喇喇地握住了听雪刀削铁如泥的刀刃。
  听雪被他死死握在手中,刀刃陷入皮肉,深可见骨,然而尹秋生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他阴恻恻地回过头对上裴知岁的视线,眼中的血光随着呼吸乍明乍灭。
  “就这点能耐吗?”他微微一笑,面露轻蔑:“若只是这种程度,还是不要叫嚣了。”
  “放心,足够送你去和你的故人团聚了,”裴知岁微微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啊,不对,像你这种人,死后魂魄大抵只有被投入赤水、受烈火焚烧千年万年这一条路可走呢,又如何得见你那本该去往安魂地的故人啊?”
  尹秋生面色一沉:“我倒要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随着他话音落下,原本蛰伏在往生剑上的符文再度流动起来,纷纷聚集尹秋生紧攥着刀刃的右手之下,仿佛有生命的活物般争相抢夺着自他手臂蜿蜒而下的血珠。
  裴知岁眼风向下虚虚一扫,不欲再与他多言。
  尹秋生此人活了千年有余,早已不再是个单纯的剑修,那一身为了复活逝去的故人而学来的奇学诡术纷杂难测,令人难以应对。他悉知此事,便懒得对尹秋生那些诡异非常的法术做出什么反应,反正无论是什么,都是冲着他的性命而来,而裴知岁活到现在,最不怕的便是旁人对他的杀意。
  他轻嗤一声,握着听雪刀的手狠狠一拧,浸着血光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剜掉一层血淋淋的皮肉。
  抬手抽刀,裴知岁手臂一震,抖了抖刀刃上残留的血珠,心中有些嫌恶。
  在他对面,尹秋生缓缓转过身,没有痛觉似的捻了捻血肉模糊的手掌,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只停留在手腕以下的符文仿佛得了什么允许般蜂拥而上,啃食着他的血肉。
  片刻之后,金色符文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掌心,重新缠上往生剑朴素的刀刃,霎时,剑身上的符文灵光大亮,苍劲的剑意随之翻涌而出。
  裴知岁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心道这位心魔与尹秋生本人其实也无甚差别,一样的虚伪,一样的听不得半句真话。
  他本想多说几句,狠狠地戳几下这人的肺管子,欣赏一番这人被气到跳脚的狼狈摸样,可他看着尹秋生如今的疯癫样子,忽然就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和一个疯子,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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