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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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怎么到的医院,路上有没有超速,一直到看见病床上的程沛,才有了点事情发生的真实感。
  他问方修远到底怎么回事。方修远语焉不详,只简单说了车祸原因,称程沛是为了躲避突然横穿马路的行人,不小心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但很显然,这并非沈恪想要的答案,因此在沈恪的再三逼问下,方修远终于妥协了,无奈地问了一句:“他最近……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沈恪愣了下,程沛屡次背着他服用不知名药物的情景浮上心头。
  程沛有时说是感冒药,有时说是维生素,沈恪一次都不敢多问,哪怕有所预感,也不敢轻易提起,生怕对程沛造成负担。
  然而如今,程沛费心掩饰的真相就这样毫不体面地戳破在他面前,沈恪才发现自己一直心存侥幸,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抵不过这一瞬间的冲击。
  在病房外,沈恪听方修远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包括曾经他格外在意的,对方和程沛重新取得联络的过程。
  沈恪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咨询,“吃药”“住院”“抑郁”“诊断”等词,每天要听无数遍,他头一回觉得这些竟是如此的陌生,也从没想过,这些会都发生在程沛身上。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程沛一个人生活的那段日子。程沛太能忍耐,他的一系列变故连最要好的皮格马利翁都没有告诉。
  沈恪一直觉得程沛的生活应该是平淡有序的,因此从不敢贸然打扰,只要程沛平安快乐,那对方不见他,也就不见了。
  可谁又能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日子里,对方竟是这么个平安健康。
  在等待程沛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沈恪守在病床边,大脑放空时,回想了很多的事情。
  他想起和程沛的第一次见面,乌泱泱的人群里,只有程沛是慢吞吞的,接完了电话不着急走,反倒是抬头观赏起了已经快要衰败的紫薇花。
  沈恪在学校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从不觉得那些千篇一律的花树有什么好看的,颜色俗气,密密麻麻,气味寡淡到几乎闻不到,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然而程沛却好像很新奇,盯着看了很久,久到沈恪都觉得无聊了,才拖着箱子慢慢往里走。
  但他一看就不怎么运动,应该是体育很差的那种人,两只箱子在他手里显得格外笨重,于是没一会儿,他就又停了下来,蹲到了路边。
  看到他叹气的时候,沈恪几乎当场就要笑出声,他看得太出神,眼睛盯着那里,两条腿下意识就往那边走。
  身后,有同学在叫他,他也没有理会,独自来到程沛面前。
  程沛抬头看他也跟抬头看花时一样,好奇和打探都藏在平静里。而估计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主动跟他搭话,程沛显得有些局促,纯净漂亮的眼睛四处乱瞟,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那天过后,沈恪有段时间没见到程沛,但那天相遇时的情景,还是闭上眼就能看到。
  大学时和程沛相处的那几年,是沈恪人生中少有的,情绪最为起伏跌宕的时刻,和程沛分手后也是。
  记得大三那年,李砚和女友闹别扭,抱着手机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破冰时,他嘲笑对方优柔寡断。
  李砚很不屑,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他:“现在笑得开心,早晚也会有人整治你。”
  沈恪当时觉得可笑。后来谈了恋爱,他和程沛之间几乎没什么矛盾,唯一让他在意的,是程沛顾忌太多,总不肯跟其他人,甚至包括亲近的朋友承认和他关系。
  为此,沈恪跟他生过不少闷气,程沛有时能察觉到,有时察觉不到,但沈恪从来没有想过跟他分开。
  程沛的分手电话打得他猝不及防,沈恪什么也没能留住。分手后的沈恪也像当初的李砚一样,整日盯着手机,但却没有一点转圜的机会。
  李砚开玩笑的话一语成谶,但李砚没有笑他,也宽容了两人偶尔坐到一起吃饭时,沈恪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沈恪看到程沛和方修远时,是真的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和程沛重逢没有任何底气。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宁愿程沛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和他不认识但程沛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总好过艰难地度过了那三年,如今又虚弱地躺在他面前。
  这一夜,沈恪没有丝毫困意,守着程沛时,幻想当年程沛是不是也坐在跟他相同的位置,守着自己奄奄一息的母亲。他想象当时的程沛是什么表情,心里会想什么,有没有一点希望他在身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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