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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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取下门闩,将门隙开一条缝,身后便传来一声隐带怒意的呵斥——“站住。”
  鞋底如灌牛胶,周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身后脚步声逼近,停在一尺开外,淡淡的竹沥清香窜入鼻间,险些令她目眩。
  “我当你懂几分礼,谁教得你这样不辞而别的道理?”
  这还是崔述头一回对她说重话,周缨本就不占理,此刻更是讪讪:“我本想同你打声招呼,但猜你要拦——”
  话被崔述冷硬截断:“精力恢复得不错?都能偷溜了?”
  “倒也不算偷溜。”
  毕竟束关在场,会同他转达。
  这般一想,周缨心中的愧疚与忐忑消了一半,便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横竖早晚要走,你总不能关照我一辈子。过去的事,在我这里早已两清了,如今我欠你更多,受人恩惠,我心中已然很惶恐了,再住下去更是于心不安。你对我也并没有什么照顾之责,不必为我连累自个儿。”
  倒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合情合理的话,崔述一时竟被她唬住,没有出声。
  沿飞檐斜飞而下的雨水将他的袍袖飘湿,衣色显深,周缨目光落在其上,只觉那团墨晕在眼底洇开,幻化出无际无涯的薄暮青山来。
  好一阵后,她才敛神行礼:“就此别过。”
  老旧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浅色衣袂一闪而过,消失在门后。
  束关抱着短剑倚在廊柱上,默然垂下眼。
  “去,把人找着,接到净波门去。”好半晌,崔述才回头看他,面上神色如常,语音却隐含一丝轻颤。
  “聋了?”瞧他不动,崔述又补了一句,显然含了怒气。
  “周姑娘性子倔,未必肯随我去。”
  “你自个儿想法子。”崔述拂袖而去,徒留束关有苦难言。
  人生地不熟,周缨在巷中盘桓一阵,东拐西绕寻到坊中一间客栈,思虑一阵,又觉这间离得太近不大妥当,当即问到坊门方向,往坊外走去。
  身子先前亏耗太多,如今至多只恢复三成,体力不支,她走得极慢,关闭坊门的暮鼓声响起时,她还尚未找到落脚之处。
  雨夜里为数不多的路人各个行色匆匆,周缨拦住一人问路,那人往东一指:“那里有间客栈,快去,其他来不及了。”
  周缨道过谢,收了伞,用伞柄点地,撑着身子往东走,脚底越发虚浮,及至要上台阶时,忽听束关在后头唤她:“周姑娘。”
  握住伞柄的手骤然收紧,攥得手指发白。
  “周姑娘。”束关再唤。
  四周俱静,只余雨打石板街巷的空空声响,人声在这其间清晰无比,她要再装没听到已是不可能,但她迟疑片刻,仍是拾阶而上,只作不知。
  行将走出去一步,便被人从后拦腰扛起,束关道一声得罪,将她强行塞进马车:“宵禁将至,周姑娘若再耽误时间,必引来盘查,若牵扯出郎君,恐非小事。”
  此话一出,周缨果真不再抗争:“行,你带我过去,我当面同他说。”
  良马疾驰,终于赶在坊门关闭前通过净波门,再沿玉素河畔西行两里,在一座古朴雅致的院落前停下。
  甫一踏上实地,周缨便忍不住扶着车辕干呕起来,脸上白得几无一点血色。
  束关握缰候在一侧,待她缓过来,将人交给奉和领进院,自个儿牵着马从侧门进了马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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