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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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茂密,平素难见日光,内里灌木蕨草甚少,路反倒好走许多,周缨带着他七拐八绕,踏进一处狭长的洞穴。
  光线晦暗,崔述半眯着眼适应,周缨让他自行先进去,自个儿则在洞口停留,以冷杉枝点火。
  浓烟四起,顺着微弱的山风往四周逸去。
  呼吸微微一滞,周缨手上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将一旁备好的木炭倒进炉中,拾起一枝冷杉扇风助燃。
  等烟雾散尽,见他并未先行进去,只在一旁看着,周缨便提着泥炉同他一道缓步往内走,边走边交代道:“山间有烟必引怀疑,虽还剩了些干树枝,但你不要用。炭要及时续,我备得多,够用上四五日,不必俭省。”
  崔述跟在她身后往内走,走完这道狭长的洞口,拐过拐角,方知别有洞天。里边是一间还算方正宽敞的内室,以石块、木板、干草搭了一张平整的榻,其上被絮一应俱全。
  周缨指着放置在另一端的器物同他一一交代:“备了两桶山泉水,用水壶烧开再喝。饼、汤圆、面条都放这筐里了,用绢布挡着灰,饿了用小锅煮。对了,”周缨猛一回头,发觉他似有些心不在焉,顿了下,接道,“上回见你还蛮喜欢这番薯,也拿了几个,烧来吃也方便。”
  “你这几日冒雪出门,便是布置这个?”
  “嗯。”周缨转身往外走,“我先回去,药已经喝完了,反正你家人也快到了,我就先不替你续了。你先安心捱过这几日,这腿不能再折腾了,否则真要废了。”
  “等等。”
  周缨回头看他:“怎么?”
  “倘若露了破绽,你当如何应对?”
  周缨眉头微拧,似在认真思考可能性,尔后应道:“不会。这一片我很熟,应当没有破绽。只要我阿娘不出岔子便无事,放心。”
  话音甫落,人已拐进来时的逼仄通道,扶着山壁往外去了。
  一路小心掩埋踪迹颇为费时,回到家中时已近晌午,周缨先将出门时刻意困在屋中的黑豆放出去打探情报,再替杜氏做饭。
  “阿娘,”饭吃到一半,周缨停筷,认真看向杜氏的双眸,郑重道,“我要说的事,事关我们二人的性命,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进去,但你尽量记住,好不好?”
  她握住杜氏枯瘦的手腕,叹道:“等这事结束,我带你离开这里,去更自在的地方,好不好阿娘?”
  杜氏不知听没听懂,神色一如既往的不知所措,只是有那么一刹,眼里的浑浊却散了三分,直愣愣地盯着她。
  周缨心头一酸:“是我没用,攒了这么几年也没攒够盘缠,不过这回是真的快了。你信我,咱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周缨握住她的手更为用力,轻抚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叮嘱道:“午后会有官府的人过来,穿黑红色的皂衣,和早年间来过咱们家里的人一样,但你不要怕,这回并不是来为难咱们的。”
  杜氏手上的微颤止住,歪头盯着她,似听得极为认真。
  “我不能再一碗药把你药倒了事,你的身子短时间内承受不起这样猛的两剂药。而且咱们身上有旧账,这样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你务必要记住我说的话。”
  周缨闭目,用力握住她的手,强迫她将这话听进去:“阿娘,自从腊月下雪以来,我只有五日前雪停的那日,去镇上帮过一日工,次日送完炭才回来,第三日因你风寒,又去邻镇买过药,顺带买过年货。”
  “若再深问,你只管说一概不知,或者不要回答,就像你平常这样就行。”周缨替她搛了一筷子萝卜,舀上一勺蘸水,垂目低低说道,“只要记住,除那三天以外,任何时候都无人出过这间院子,除了大伯母,这些天也不曾有任何人来过咱们家,你也从来没有见过上次厨房里的那人。”
  杜氏不知听懂几分,总之没有应她,只低头去嚼那块白萝卜。
  周缨失落地叹了一句:“也罢。是我贪心了,竟还想指望你帮我圆谎。”
  她本也不强求阿娘能够应答得滴水不漏,若能如此,阿娘也不会这些年都是这般模样。只是阿娘还是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不叮嘱一番,仍怕她一时情急说错话露了馅儿,这番叮嘱实在只为求个心安。
  吃完午饭出来,久违的晴阳悬于天际,洒下金灿灿的光,替远处山黛描了一层金边。
  后山处传来喧杂的人声,不消说,平山县廨的官差来办差了。
  周缨平静地回到厨房收拾完碗筷,打了盆热水端至后院石板上,清洗崔述用过的床单被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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