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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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王厉声道。
  “顺便,把她也带上。”
  羌王回首,望向军帐,那里,关着明昔鸾。
  正值汛期,沔水上风潇雨晦,雨点不分彼此地打在两军楼船上。
  四面昏天黑地,漆黑一片,仿佛天地降下浓墨,要活生生地淹没大地生灵。
  南朝朱红的旌旗在疾风骤雨中作响,一艘艘楼船在前开道,卷起千丈浪花,氤氲叆叇的雾气中,逐渐露出后方庞大的黑影,显露出巨大的楼船一角。
  飞檐斗拱,鳞角崎岖,轮廓一横一竖,深深浅浅地隐在雾后,每一道都刚肃冰冷,仿佛要刺破昏暗的天穹。
  北朝楼船上的羌兵仰头俯视这座镔铁铸造的怪物,眸瞳溃散,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何等怪物!
  就连坐镇后方的羌王,也忍不住猛然起身,死死地盯着那艘巨大的楼船,庞大,可怖,阴森诡谲。
  “谁能取南帝首级!赏黄金万两,封侯拜相!”
  羌王几乎使出全部的气力,怒喝道。
  然而,楼船上的羌人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座巨大的楼船,宛若一柄修长冰冷的寒刀,径直割开沔水,直抵眼前。
  两个时辰后。
  沔水被染红了,深红,黑红,一片片,一块块斑驳地沉浮。
  楼船的碎片顺流而下,起起落落,沉沉浮浮,石屑和血肉碰撞,慢慢沉入赤水中,消失不见了。
  云开雨霁时,只见南朝的旌旗横插在天地间。
  镔铁楼船上,帝王身上也染透了鲜血,雨水,混成血水,顺着他黑冷的鬓发往下淌,滴滴答答。
  那张令赢秀神魂颠倒的眉眼,透着冷浸浸的白,面颊上溅上了斑斑血迹,眸瞳也泛着红,微垂的长睫上盈着赤色。
  红与白相撞,极致的危险,恐怖。
  帝王提着剑,在插着北朝王旗的楼船上寻找。
  脚下,羌王大气不敢出,缩在船舱底下,听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活下来,他还能像父王那般,自草原而来,征服中原,打得这群中原人抛下长安,南渡江左。
  迟早有一日,他们羌族再也不会在冬日挨饿受冻,再也不会被中原人看轻,再也不会在草原部曲中被其他族群挤兑……
  只要能活下去——
  “噗嗤。”
  羌王浑身僵硬,骤然睁大了通红的眼眸,僵直的颈项一寸寸朝后转去,身后,年过四旬的柔弱女子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十四年来,他终于看见明昔鸾对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轻柔,平和,像是一阵风,转瞬即逝。
  明昔鸾全然不顾残忍的暴君还提着剑,一步步在头顶搜寻,无比平静地复述羌王之前说过的话:
  “人都是会死的,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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