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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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承想大多数百姓过的日子,都是在一团乱麻中度过,剪不断,理还乱,解了一道线,还有第二道。
  赢秀立在原地,看着百姓逐个逐个向官吏上交白米,犊车中的木椟中,盛的不是雪白玉润的膏米,而是颜色驳杂,什么米都有。
  忍耐,快意恩仇的刺客头一回学会了忍耐。
  他引以为傲的剑招斩不断苦难,只会为百姓招来无穷的后患,所以要忍耐,要蛰伏。
  他是最顶尖的刺客,一剑可以杀一人,但是生命是一场漫长的蛰伏,需要的是彻底的天光,而非一瞬而逝的剑光。
  赢秀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他一身绫罗,肌肤白净,俨然是个士族出身的少公子,没有官吏胆敢上前催促他交银子。
  十月廿一,沅水祭神。
  两岸江水涛涛,昼夜不停地川流不息,堤坝上站满了官兵,此列成行。
  在他们前面,是江州府的士族豪绅,个个穿着雪白阔袍,面上傅着粉,摇着羽扇,颇有仙风道骨之气韵。
  立在最中间的是都尉和郡丞二人的副官,本应主持大局的江州牧称病已久,连带着都尉和郡丞都跟着称病在家,只能由他们登沅水,主持祭神仪式。
  两位副官对视一眼,摇着羽扇,莫名的不安。
  这三位顶头上峰,最会见风使舵,近日之所以频频称病,想必是提前预见了什么,称病躲避而已。
  一辆辆犊车运来木椟,里面装满了从百姓家中征收的米面,准备待会儿全部倒下沅水,用来祭奠水神。
  原先穿着粗布褐衣的方士,如今已经换上了雪白大袖衫,头戴黄冠帽,对着江水念念有词。
  终于念完祷祝,两岸官兵缓缓打开崭新的船闸,沅水一节节而落,顺着一道道敞开的船闸涌去,奔腾不息,从东面源源不断地流向西面。
  为首的方士终于落下最后一个字。
  “倒——”
  眼看一桶桶大米宛如驳杂雪花,隐没在江水中,随着沅水东去,一去不返。
  被官兵拦在外面的百姓不管不顾地越过官兵,朝那群白袍傅粉的士族哭喊:
  “还给我们!那是我们的稻米!”
  第27章
  说话是个穿着粉衣的垂髫小孩, 身材瘦小,弯腰钻过由官兵铸起的人墙,朝盛着白米的木椟跑去。
  小小的身影, 抱着大大的木桶, 竭力阻止大米往下倒, 在冬日里急得满脸都是汗。
  官兵连忙上前去抓那孩子, 试图将她扒在桶沿的手一根根掰下来,却奇异地发现, 这个小女孩的手极其有力, 力道大到不可思议,几乎是牢牢地钳在木椟上。
  他们没有办法, 只能拖着这孩子的腰身,生拉硬拽,试图将她拽下来。
  “谁家的小孩?耽误了祭神,延误了四洲水运, 赔上你们全家性命也赔不起!”小卒骂得。
  不远处,一众羽衣方士和白面士族正朝这边看来, 目光中隐含催促。
  两个副官更是不耐烦,一群士卒竟然连个小女孩也钳制不住。
  随行的僮客低声在副官耳边道,那小女孩出身白丁,孤儿寡母, 由琅琊王氏照看, 若是伤了她,只怕王氏那边不好交代。
  副官是吴姓,生平最厌恶这些侨姓士族,也不管这小孩幕后是琅琊王氏,低声道:“无论如何, 千万别耽误了祭神仪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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