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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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秀从前住在徐州广陵琼花台,后来做了刺客也是东奔西走, 很少停留。
  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江州的祭水神一事。
  虽然从未见过祭神仪式, 赢秀却能隐隐察觉出整座江州都有些不同以往, 气氛肃穆凝重, 坊市间不时能看见穿着粗布褐衣的方士乘坐犊车来往。
  建元年间,元熙帝修黄老之术, 自恃有迈世之风, 栖心绝谷,不问政事, 沉迷挥麈谈玄,时常夜半问鬼神。
  彼时方士是南朝地位最高的人之一,羽衣鹤氅,褒衣博带, 在他们面前,王公士族也要退避三分。
  直到建元十三年, 昭肃帝嗣位,改元永宁,登基不出三月,杀尽了京师内外的方士。
  自此, 整个江左的方士都改了粗布褐衣, 手持鏖尾,亲自赶着犊车出行,与寻常百姓无异。
  赢秀担心十五个儒生没了银子,难以度日,有意要将自己放在酒肆阁楼的私藏赠给他们。
  他来到酒肆时, 正好撞见一群儒生围案而坐,案上整整齐齐地叠着十几件棉衣,他们正对着棉衣一下下地拨着算筹。
  “啪嗒,啪嗒……”
  算筹上的滚珠在细木上滚动,发出一连串的细响。
  见到赢秀,儒生们朝他招手,不露痕迹地挡住了案上的棉衣,故作轻松打趣他:“怎么,你那位眷侣竟然不跟在你身边么?”
  “你们要把棉衣典当了?”没理会他们打趣,赢秀一针见血地问。
  如今已是十月,孟冬已至,虽说江左位于长江以南,冬日不比中原寒凉,到底也是冷的,等到三九下了雪,更是切骨之寒。
  这个关头,他们要把棉衣当了。
  薛镐与他关系最好,也最不在意脸面,随口解释道:“沅水祭水神,官署要我们这些百姓献上祭品,水神穿不了棉衣,我们把棉衣典当了,再把银子给官府。”
  “为何要给?”赢秀怔愣了一下,问道。
  薛镐用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赢秀竟然如此率真,“倘若不给,来日运河出了什么事,上头那些贵人便要怪罪我们心不诚。”
  天底下哪有这样荒谬的道理?
  赢秀只觉可笑,为了不让他们难做,他从阁楼的夹板底下取出银子,他刚刚下山那几年,还不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刺杀时每次受了重伤,琅琊王氏的人便会给他一些银子。
  加上长公子给他的,他这两年原本攒了许多银子,为了修葺十六渡花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一点。
  不过,分给十五个人,用来向官署交银子,应当是够的。
  赢秀提着包袱,倒出里面锃亮的五铢钱,递给十五个儒生:“诸君尽管拿去,我还有很多。”
  没有了,给了他们,赢秀就没有银子了。
  薛镐狐疑地看着他,率先拿起一枚五铢钱,崭新干净,一看就是珍藏了很多年的样子。
  “这不会是你压箱底的积蓄吧?给了我们,你还有的剩么?”
  顶着十五道雪亮目光,一身金裳的少年低下头,随意拨弄了一下衣裳上的璁珑玉饰,语气轻快:“你看我像是没有银子的样子么?”
  实际上他浑身上下掏不出一枚银锭,所有衣裳都是谢舟备下的。
  儒生们细细打量他。
  遍体绫罗,珠辉玉丽,确实不像是出身清贫的模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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