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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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态如此自然,好似他没看懂赵归梦的眼神。
  “你都不会感到心虚吗?”赵归梦超前倾了倾上半身,凑到他脸前,盯着他在阳光下呈现琥珀色的瞳孔。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两道呼吸都夹杂着雪山上的梅香,如此相似。
  裴珩稍稍抬眼,微小的动作使得光线偏移,瞳孔比琥珀色更深。他道:“我心虚,你就不生气了吗?”
  “呵。”赵归梦轻嗤一声,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裴珩也往前倾了一厘,道:“当真没有生气?”
  赵归梦看见他眼里温润的笑意,心中更加恼火,伸手一撞他的肩头,厉声问:“良医根本就没有找到绒芒花,是不是!”
  “客人,您的冰镇酪浆……”
  跑堂的又捧着漆木托盘进来,眼神落在那两人近乎面贴面、脸贴脸的情形时,声音戛然而止。
  不慌,不慌,他心想,他可是瑞京第二酒楼的熟练跑堂,什么场面没见过。
  跑堂轻手轻脚地将冰镇酪浆取出,放在赵归梦一侧的桌上,一个字都不多说,利落地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门关上之后,跑堂朝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下,叫你不敲门,撞上人家亲热的场面,这下好了,要是打扰了人家,让人家不高兴了,看你怎么办。
  他这真是纯属多虑了,里面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没打扰的感觉。
  裴珩倾轻叹了一声,说:“或许我命中本就有此一劫。”
  “有、此、一、劫?”赵归梦一字一顿,“还是有此一死?”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咬牙切齿。可是,她为什么要生气呢?她最初想要裴珩手里的籍册,现在她也有了。她盯上了徐叶,这是个不错的口子,从这里一路往下撕,她不信撕不到那些人身上。
  一切,都踏上了正轨。
  赵归梦极擅长简单粗暴地给自己的坏情绪归因。她迅速地理清头绪,那就是这一切都是裴珩的“不正常”引起的。
  “在朔州山寺的悬崖边上,你就想跳下去,是不是?”赵归梦左手食指曲起,在红木圆桌上一下一下地敲。手边,是一盏粉白瓷盅盛着的冰镇浆酪。
  天热,冰化得快。粉白瓷盏的外壁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细小水珠,一忽儿汇成一条小小的溪流,顺着瓷壁流下来,淌到桌面,攀爬触摸到那根修长的手指。
  裴珩看着水珠,似乎有些出神。这让赵归梦极度不满,她伸脚踹了一下裴珩的凳子。
  倒是长记性了,没用力,只轻轻地一踹。
  裴珩回过神来,说:“没有。”
  “没有,只是因为还有事情拖身。”赵归梦道:“一旦了无牵挂,你怕是比谁都洒脱。”
  她冷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发觉这人循规蹈矩的背后竟然如此离经叛道。
  她又道:“你已经破解了籍册?还是说,你觉得二皇子从这里接手,后续就一帆风顺,因此你可以解脱。假装找到了绒芒花,实则是准备去死?”
  她见裴珩不说话,自知全然说中了对方的心思,腾的一下站起来,左手比反应更快——只见她身如残影,飞快地抓住裴珩的衣襟领口,一把将他拽起来,往后一攮,直直地撞到窗柩,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裴珩发出一声闷哼,他伸手握着赵归梦的手腕,不像是推开她,倒像是将她拉得更近:“照照。”
  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背靠着半开的窗,裴珩的墨发从窗口倾泻而下,鼻尖以上的半张脸袒露在阳光里,下颌处却是深深的阴影。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无悲无喜,像没有魂魄的玉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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