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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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愁余心绪复杂,却还是按着礼作揖,随后独自一人,提着宁皇后赠她的糕点,迈出了那道宫门,她脚步不停,沿着御道旁官员家眷马车等候的侧路,快步走向自家那辆不起眼的青幔小马车。禾安早已等在车辕旁,见她出来,赶紧放下脚凳。
  江愁余爬上了马车,厚重的车帘在她身后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车厢明亮,她背靠着冰凉的车厢壁,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颤抖着吐出来。
  她低头看着自此再也离身的鸟哨,抬起手,指尖冰凉,轻轻抚过那冰凉的纹路。方才贞宁帝姬所言,皆是胥衡回京时同她说过的一手消息,没想到捷报此时才传到京城,时机还如此合适。
  车轱辘开始转动,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嘎吱”声。马车缓缓动起来,江愁余闭上眼,将头重重地靠在晃动的车厢壁上,进宫时的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晃过。
  忽然停顿到章问虞对她说的那件事,除夕那日宁皇后疑似出了宫,今日又提及她同胥衡父母是故交,而平边侯府隔壁府邸恰好又是皇后母家。
  这都是巧合吗?
  江愁余睁开眼,她甚至怀疑,方才所见的宁皇后是她的真面目吗?
  离宫之人心潮起伏不定,宫墙之人也在沉思。
  常内侍去小厨房端了药膳,同守在殿外的云岫,两人斗胆进殿,只见宁皇后目光落在窗外的红墙绿瓦,眉宇间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愁思。
  “娘娘,药膳好了,趁热用些吧。”常内侍轻声细语,将一只温润的青玉碗奉上。碗中是色泽醇厚、散发着淡淡药香和肉香的羹汤。
  宁皇后并未立刻去接,目光有些飘远,半晌之后才回神,她才缓缓伸出手,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却并未端起。
  “常纶,云岫,”宁皇后的声音响起,“方才你们也瞧见了这位江娘子,说说看,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这问话来得突然,片刻之后常内侍斟酌着词句,垂首恭敬答道:“回娘娘,奴瞧着江娘子年纪尚小,性子似乎……颇为单纯怯懦。”他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白——那姑娘看起来就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家碧玉。
  云岫则直接道:“娘娘何必做这恶人。”
  宁皇后听着两位心腹的评价,脸色都没变:“单纯怯懦?恶人?”皇后重复着这两个词,唇角却缓缓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复杂的弧度。
  “倒是你们越活越回去了,她可不是软柿子。”
  两人同时跪下:“奴婢愚钝!请娘娘示下!”
  宁皇后并未看他们,目光依旧停留在药膳上,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她真是那等单纯怯懦、毫无见识的草包,能在本宫问及胥衡和北疆之事上,只顾着害羞含糊,多的一字未提?寻常没见过世面的姑娘,被本宫那般问话,要么直接跪下谢恩,要么便是谄媚应下,可她呢?”
  她顿了顿,指尖在碗沿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只颔首垂眉,回答得笨拙,却句句都在本分二字上打转,既是言明她不敢多问,又是
  暗指胥衡并无不臣之心。”
  “还有,你们没瞧见贞宁那护短的架势么?她章嵇灵是何等人物?眼高于顶,心思深沉,等闲人连她一个眼神都得不到。如今却为了这么个小丫头,亲自下场,不惜得罪本宫也要把人带走?”虽是如此说话,她嘴角却勾起看戏的笑意。
  她将搅动药膳的玉勺轻轻放下,“依本宫看,”皇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这丫头,十有八九是在装傻充愣。倒是懂得藏拙。”
  “娘娘明鉴!”两人对视一眼,回忆起江愁余的举动,终究心悦诚服。
  宁皇后端起那碗已经微温的药膳,凑到唇边,却并未立刻饮下,她看着碗中倒映出的自己雍容却略显疲惫的面容,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自言自语般又加了一句:“不过也好,聪明人总是更省心一些,如若本宫不做这坏人,谁又来做好人呢?”说完,她仰头,将碗中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知晓她说的是谁,两人更是不敢说话,云岫只奉上清水和帕子。宁皇后接过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
  第95章
  胥衡端坐马上,目光沉沉扫过视野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东胡狡猾,自知从淮边城讨不到好,便又分出各个部族挨着劫掠边镇。
  一路走来,皆是残垣伏尸,目之所及,满目疮痍。
  胥衡身后的轻骑精锐,人人面沉如水,只有战马偶尔不安地打着响鼻,蹄铁踏过铺满灰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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