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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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怪,杨意迟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他似乎经常想起他。
  第7章 傩舞
  这天晚上是杨意迟第一次请假。
  老板不太乐意,用手指搔了搔耳垂,斜着眼睛问:“去哪儿?”
  杨意迟不想解释,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后便从镇上出发往西陵村走。这也是自从夏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回去,老板不悦的声音在杨意迟身后响起:“才说你老实——只许这一次,以后不准了!”
  眼下的时段,正好是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晦暗间隙,杨意迟一个人背着包走在回去的路上,慢慢地将天光抛在身后。他不禁在心底冷笑,意识到自己做杂工的这段时间里,自己一个人要干的活在不停地增加,而他的报酬却没有涨过一点,甚至晚上的夜宵还要被克扣。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当他沉默,周围的许多东西就会逐渐变得扭曲和贪心。
  杨意迟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悠远的秋夜中。太阳落了山,秋夜也变得有些深沉。
  “快走快走!”几个光脚的野孩子手持燃烧的树枝,像是一阵风似的经过杨意迟的身边。杨意迟对远处眺望,村口的空地上早已燃起篝火,人群的喧哗声像是海浪,正在向他缓慢地侵袭。
  杨意迟没有童年,他不记得小时候自己有没有凑过热闹,过去的记忆十分模糊,从前就算见过,多半也什么留不下来。
  火光熊熊。杨意迟特地把外套的领口向上拉去遮住口鼻,他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十分深邃。走得越近,杨意迟越能看见上升、凝聚在夜空中的烟雾,哔哔剥剥的爆响声从篝火中传来。野孩子们把树枝隔得远远地扔进去,火舌忽而又往上窜了窜。
  杨意迟随着人群走过去,却始终和人群隔着一点距离。他观察着四周,没有看见杨大和杨婶,暗自放心些。随后在不远处,杨意迟又看见了白鸿轩。
  今晚的白鸿轩有一些不同,收敛起了平时飞扬跋扈的神情。他跟在白天尧的身后,另有几个白家人站在一块儿,他们站在篝火前,穿着只有迎神祭才会出现的白色祭祀服饰,宽袍大袖,比普通人多出一些庄严的味道。
  杨意迟不知道这些服饰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他只能笼统地把他们归为某种祭司。
  祭司并没有死去,在这个特别的夜晚,白家人扮演的“祭司”仍是负责接引烛神重返人间的重要角色。八名白衣祭司依次做好准备,围站在篝火旁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杨意迟眯起眼睛,众人的目光投向站在最前方的白天尧——
  白天尧上了年纪,从杨意迟记事开始,他印象里的白天尧就是如今的模样了。八十?九十?他像身体健壮的老寿星,村里人都很敬重他。对外,白天尧也总是和和气气的长者形象。
  只见白天尧双手高举向上,口中向外发出一段类似诵经的声音。那声音逐渐增大,充斥着怪异又奇特的呢喃与絮语,白老爷子的脸迎着火光,他双眼仿佛也射出一道精光,脸上的表情庄重异常。
  “天地四方,魂魄离散——”
  倏然之间,以拉奏出的弦乐为底,咚咚咚的鼓点配合着响起。杨意迟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他看见从白衣祭司的中间猛地跳出一个俊逸的身影来。
  与白家人身上的祭服不同,这人身上的祭服要显得更精美些,黑色的材质上绣着繁复的金线,腰身收紧,领口处有一圈灰色羽毛装饰。这人脸上戴着一张造型夸张的赤色面具,只见他右手高举长长的仪仗,随着乐声在火光中一个转身,跳起古老神秘的傩舞。
  说来也怪,明明先前白老爷子站在最前面,谁也没注意到后面那人,他像是会隐形术一般藏在夜色中。
  但就是一个眨眼,第一个鼓点出现的一瞬,他又如同直接撕裂了夜空般跌落进众人的视线。所有耀眼的一切都只能在这一刻沦为黑衣人的陪衬。
  神仕。
  唯一的大巫师。
  杨意迟感觉好似有人轻轻拨弄了他身体处的某样东西,他站在原地盯着正在跳傩舞的柳应悬,几个晃神过去才发现自己没有在呼吸。
  “梦入神山,千年走马——”
  傩舞的动作大开大合,白老爷子的吟诵也开始逐渐改变,飘荡的尾音逐渐拖长,乐声的旋律忽大忽小,像是在火光中散发出无数根摇曳的细线,这细线连着白衣祭司,又垂落到大巫师的脚下。
  柳应悬最开场的动作模仿了“春耕”,他的每个跳跃和旋转都踩着律动的美感,古琴之音慢条斯理却又略显沙哑。接着是“两军交战”,鼓点突然急躁地加速起来,骤雨般追着巫师的脚步。
  杨意迟与周围的人完全陷入了呆滞,视线跟随着柳应悬的动作,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也像是莫名地旋转起来,被轻而易举地带入到蛮荒又神秘的上古时代。
  与神共舞的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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