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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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萧贞观伸出的手一顿,停在了长卷上方。
  太上皇见状故意发问,“是不敢继续看下去?”
  萧贞观手腕一低,将长卷捡起,满不在乎地继续嘴硬,“有何不敢,”说着便捧起长卷,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百树烛台上的蜡烛此起彼伏地爆了灯花,月光也渐渐式微,萧贞观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长卷上,一动不动。
  “看完了吧?既看完了,你还要继续为此人萎靡不振,黯然伤神下去吗?”许是萧贞观的面色太过凄怆,太上皇终究不忍责备,开口是缓和了语气。
  “看完了。”萧贞观将长卷小心翼翼地卷起,又用丝帛将其束好,执在手中问道,“这样的文书,阿耶那里还留存了多少?”
  太上皇拧眉打量,“你不在意?”
  “在意什么?”话一出口,萧贞观随即恍然大悟,用文书点了点额角道,“哦,儿的确应该在意,闽福郡官吏尸位素餐,任凭辖境之下无父无母的孤女受人欺凌,该罚,该查。”
  太上皇眯起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萧贞观,似乎在思索她说地这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是她在嘴硬,却发现他看不出,他竟看不出自己的女儿是否在说玩笑话,甚至看不出她是不是真疯。
  “萧贞观,你究竟有没有将卷宗看完?”
  “看完了啊,”萧贞观一本正经地回答,“卷宗上说,姜见黎的生身父母出海时身亡,被同村一户膝下无子无女的人家收养,那户人家虽收养了她,却对她并不好,时常打骂磋磨她,如此忍受了数年,为求自保,不得不采取行动反击,阿耶,儿讲得可有差错?”
  “不得不?”太上皇被萧贞观一番话惹怒,在他看来,萧贞观完全实在强词夺理,“她当时几岁,九岁!九岁就能设计自己的养父母,借刀杀人,小小年纪便如此狠辣,你还觉得情有可原?!”
  “难道不是情有可原吗?”萧贞观高声反问,“若是当地父母官及时发觉她的处境,为她做主,哪怕将她送去存善堂,也好过将她留在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处,她能在那夫妇手中活了几年,不是那夫妇心善,是她运气好。”
  说到此处,萧贞观忽然停下了,她自嘲道,“不,她若真运气好,便不会无父无母……”
  她总算知晓姜见黎为何逐利,她曾嘲弄过她眼中只存的下利益二字,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便是连自己也可以设计,现在想来,她从小无依无靠地长大,除了自己,手中并无任何可以利用之物,所以长大之后,才会奋力抓住一切能够得着的利益。
  “萧贞观,孤是在问你她可不可怜吗?她九岁便有胆魄做出斩草除根之事!”
  “哦,斩草除根,那么阿耶你,不也曾想着对她斩草除根吗?是她命大,才未曾死在阿耶手中。”萧贞观倾身上前,“阿耶,你我身在帝位,主宰天下生死,一年之中降下的杀令连自己都记不清,为平衡朝局,你我又曾对多少肮脏的手段视而不见,她的手再不干净,难道还能比你我更不干净吗?还能比我们萧家,更不干净吗?”
  “放肆!”
  殿中响起一记清脆的响声,太上皇颤抖着指着萧贞观道,“大逆不道,你此言是直指我萧氏先祖之过不成?”
  “儿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不说旁人,就说那个致使大晋南渡,南北割裂数十年的灵帝陛下,他昏庸无道,诛忠臣,杀贤良,用佞臣,以至于山河倾覆,高薛马踏中原,多少百姓丧生于战火,阿耶,你想过吗?”
  “胡闹!”太上皇被气得竟一时之间说不出其他话来,只不停地重复“胡闹“二字。
  “儿便是胡闹,也是阿耶亲自定下的大晋皇帝,阿耶,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要做什么?”太上皇惊疑不定。
  萧贞观转了转手中的文书,再度问道,“阿耶,这样东西,您还给了何人观阅?”
  “怎么,难不成你要将看过的人都杀了?其中,也包括孤吗?”
  “儿又并非杀人如麻的暴君,只要这上头的东西,”萧贞观眸光瞬间变得凛然,“永远沉埋于地下。”
  太上皇嗤笑,“你也知道上头的东西见不得光,有违我大晋律法?”
  “阿耶,这一切只是调查之人的说辞罢了,您若有十成十的把握,有如山铁证,您恐怕早就用大晋律法将姜见黎出之后快了,又哪里会调派暗卫多次暗杀却徒劳无功呢?”
  “也罢,这东西无非就是给你提个醒,人都死透了,即便孤留着也没什么用,”太上皇估量着时辰差不多了,也不多费口舌,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离开了勤政殿。
  太上皇一走,萧贞观难掩疲惫地直接坐在了地上,耳旁回荡起太上皇“人都死透了”那句话,扶额止不住苦笑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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