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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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为昭开门,见是他,没来得及关在外面,只能在客厅听取情况汇报,翻看文件。低声说,我看一下,裴溯睡不踏实,你帮我应着点。
  肖翰扬说行,这个我会。
  骆为昭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去书房核对签字,把床旁的位置留眼镜儿。
  肖翰扬如坐针毡,蹲在床旁边,大脚趾点地恨不得立起来原地开始跳芭蕾。他也不是没守过,但在医院在家总是不一样,后者更氤氲着私密的气息。
  窗帘拉上一半,地暖效果加持,屋子里盘旋着一股沉静的檀木香气,洗去他一身风雪的冷冽。
  或许是空气里传来并不熟悉的味道,安全感骤降,裴溯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下意识地喊一声“师兄”。黏黏糊糊,与他曾经骂自己时的果断尖锐完全不一样。
  肖翰扬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眼看着人眼皮振动着要醒过来,忙低声应半句,“嗯。”
  裴溯得到一个虚假的安慰,又阖着眼睡过去。
  他冬天气更弱,血氧始终上不去,嘴唇泛着令人不安的霜白。侧身躺着,如此瘦削。鼻梁上没有那副时刻反射着阴阳怪气的镜片,像卸下最后一道防线,极其脆弱的样子。
  骆为昭核对完所有资料,签字、摁手印,再次推门进来,把档案袋交给肖翰扬,“都签好了。你再对一遍。”
  肖翰扬接过,老实交代:“骆队,裴总喊了你三次,我代应了,没事吧。裴总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就是前两天降温冻着。”骆为昭摆摆手,“枪伤落下的老毛病,要静养。”
  肖翰扬“哦”一声,就十分没有眼色地在房间里复核起来。
  骆为昭:“……”活该你被司法局踢皮球啊老弟。只好当他不存在,毛巾蘸热水后拧干,给裴溯擦冷汗洇湿的脖颈。
  要静养,他对谁都这么转述医生的判断。
  这已经是比去年要好许多的情况,人虽然一直昏沉,但确实只是受冻后身体机能跟不上导致的体弱。不用住院,不用再经历一次仅把希望寄托在仪器上,人力唯一能做的是祈祷。
  体检报告上所有“正常”的指标让骆为昭茫然,数字定义的健康是如此渺小可笑。裴溯这样,起卧都困难的状态居然也算是正常。
  他宁肯不正常,这样至少有解决方案可以实践。
  这种无助的静养,更像是悬而未决的利剑,让他感觉灵魂被放上一把大火,几乎要烧得他灰飞烟灭。
  肖翰扬核对完,正打算走。
  裴溯突然开始咳嗽,一串细密地震动,连带着眼皮和睫毛。身体蜷缩起来,绸缎睡衣被他摁在胸口的那只手揪皱,泛着冷淡的光。
  他大概是真没力气,被骆为昭扶着,才能侧身撑着床垫坐起来。被子滑到腰间,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透出突兀的锁骨。坐又坐不稳,头靠在骆为昭的肩膀上,咳得发丝从耳后垂到耳前,遮住半张惨白的脸。
  余光扫到自己,还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好久不见啊。眼镜儿。”接着又是咳嗽,肺里空洞地像纸片被吹鼓,再被扎破。
  肖翰扬帮忙倒杯水进来,得了一句谢谢。他试图帮忙,骆为昭说倒也没有这个必要,快走吧您,看着您更来火。
  肖翰扬走进来,肖翰扬走出去。
  平底锅跑进来,平底锅跑出去。
  房间里昏暗的光游移不定。
  骆为昭想起小时候被骆丞牵着手,一只大手就可以扣住他两只手腕,将他吊起来像猴子一样荡秋千。他比划着裴溯的腕子,眼眶通红,将这才两天就瘦得能摸到一把骨头的手掌,捂在自己的眼眶上,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睛里喷发。
  别哭啊。
  裴溯张嘴,用气声说。没事的,过几天就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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