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3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傅润招刘福和王长全来近身伺候,长吁一口气,见赵彗之不痛快,痛痛快快地添了一句气话:
  “孤高兴,便都敲了。有人告诉孤,京都最近有江浙口音的汉子打听孤身边大珰家里的情形,你是故意还是蠢?要卖这些罪状给我?你总不会以为孤是良善之人,轻易不杀你罢?”
  赵彗之暗自冷笑,目光明暗难辨,答:“蠢。”
  他一度离傅润很近,近到两人瑟瑟缩缩窝在山洞里相拥而眠,近到他坐在驴背上、只须伸手就能够着走在前面哼曲的少年;他离傅润亦很远,远到他总分不清傅润说的是真是假,却因为对方随手施与的一点点亲近、一两分促狭而心烦脑热,自甘下沉。
  “下不为例,记好了。谁许你查的?你算孤的什么人?”傅润忽然笑了,指着急匆匆赶路不慎摔了一跤的王长全说:“他家里几口井几座亭子,孤比你清楚,可你要是想查他为孤办了什么事——何不来问孤呢。不过么,孤懒得告诉你。”
  赵彗之沉默不语,短而细密的睫毛静静地低垂着,无暇无意遮掩眸底的惋惜。
  傅润顿时觉得良心受到了指责,脸上火辣辣的,手腕内侧一个痉挛。
  圆白的玉石失手坠地,啪地碎裂成瓣。
  他早该习惯旁人的不解。
  何况他有意促成旁人的不解。他乐于自毁。
  “哎唷,陛下当心!”刘福嘴里说着,心里还在想王长全“狗吃屎”的滑稽样,乐得嘴角上翘,眉飞色舞。
  傅润胸中燃起一股无名火,当即不轻不重地踹了刘福一脚。
  刘福也不挣扎,顺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低眉顺眼极度谄媚地说:
  “陛下息怒啊。奴婢一时忘了规矩,没成想脏了陛下的靴子,陛下的脚可累么?”
  在天坛大鼎旁领了赏的官员们正要按品级依次到傅润跟前谢恩,有的淡漠地望向刘福,有的面露不虞。宦官是小人中的小人,有一个算一个,心肠歹毒得很,他们君子避之不及。
  刘福无动于衷,揉揉脸调整好神情站起来,依旧跑前跑后小心服侍他的主子。
  陛下曾从当时只手遮天的太子党的手中救了他两个亲妹子,大臣们的轻蔑算什么。
  陛下对他有大恩啊。他怎么能心怀不满呢。
  陛下对他……对他有大恩啊。
  *
  殿内烛光昏惑,夜露寒侵,墙角宝瓶中枝斜叶翠的秋海棠悄悄散发幽冷的香气。
  五色绒毯,黑漆楠木圈椅,一小卷散铺着、朱笔圈了两处海港的荷兰地图。
  傅润披衣站在桌前作诗,不觉效仿老杜用了坳韵,再续再改将吃力了,叹息一番,搁笔歇息。
  祭天结束的时辰比原定的时辰迟了好些,车马方行,天降暴雨。
  一行人权且留在天坛避雨,明早再回城,好在明日休沐不上朝。
  傅润摩挲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思飞远,不知在想什么。
  天冷湿气重,膝盖和脚腕微微用力就发酸发痛,他坐下时咬唇嘶了一声。
  送药膳来的周总管担忧道:“陛下可要传太医么?”
  傅润的视线在程氏强递与他的书册上稍作停留,“烧些热水,孤缓一缓神。”
  ……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