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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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知道各驿站的站丞为何不拦他:父皇并不在乎中秋宫宴少了还是多了一个讨嫌的废物。
  何况傅瑛的外家徐氏在户部颇有势力,略示意一番,谁敢擅自拦下持有龙纹玉牌的皇子?
  于是被有心人误导了方向的赵坼自然追不上他。
  傅润睡得昏昏沉沉的,只记得夜半时分有一只粗粝苍老的手撩起他的眼皮查验瞳孔。
  太冷了。
  他怀着愤懑和某种可怖的决心单枪匹马远赴山海关。
  风吹日晒、月涌星移,坐在金灿灿的田埂间观看农人割稻的趣味稍纵即逝,愈往北、离京都愈远,逃脱生天的畅快恣意并未如期而至,反倒是侥幸苟活的痛苦像钢针似的源源不断扎进脑海,刺穿他的眼珠和鼻腔。
  铁锈味始终畏缩在紧闭的口齿间,如虫咬蚁蛀碾磨仅剩的一丝生念。
  后半夜他曾被人轻柔地抱起来灌下汤药。
  冻僵的脸颊一沾枕头,混乱空白的思绪再度坠入冰冷的深渊。
  他想死。
  想在一场洁白的大雪中结束从不被人喜欢的一生。
  傅润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念头。
  或许……
  青蒙蒙的亮光贴着他浓密湿润的睫毛打转,有谁蹑手蹑脚掀开帘子搬东西进来了。
  “嘘——哎唷,小翠你笨手笨脚的,让俺来罢。”尽管压低还是稍显豪迈的女声。
  另一个浑身金橙香的女孩儿不禁发出清脆的笑声,紧接着是刻意的屏气和放缓的脚步。
  热水倒入瓷盆的流声、绞毛巾时淅淅沥沥的水声……一双暖和的手在他的脖颈处按了又按。
  光亮蓦然照进他的眼帘。
  卯时、辰时、巳时。
  门外嗡嗡的交谈寒暄一波接一波,起初还有人请他们“噤声”,再后来,简直……
  人声鼎沸。
  傅润觉得吵闹,眼皮颤了颤,又烦躁又气恼,可惜还未有力气睁眼——
  一股掺杂馥郁的辛香料的羊膻气“轰地”贴近他,旋即被咽下惊呼的谁强拽出去请吃茶用饭。
  窗帘子大开,逐渐灼热的秋阳将他苍白失血的脸描摹得发了一层细密绯红的汗。
  荔枝的甜香、海鱼的腥味,玉兰的清舒、盐场的涩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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