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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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眼假寐的赵坼猛地睁眼,犹豫半晌,手持玉牌低头低下半寸。
  观望赵坼态度的武将便如山倒,你看看他,他瞧瞧另一个,静默不言,暗暗等李党出头。
  李相岿然不动,左面颊颤晃两下,喟叹道:“陛下息怒。先帝既托梦陛下诏废太子入京休养,难道就不曾说起当年谋逆案的疑点?废太子在东都招募兵马,是有元总兵的虎头牌的。”
  站在伯父身后的户部侍郎元应善神色一凝。
  元勉的“病”随北海军运粮到河洛的消息而止,一夜之间痊愈了,京都人人称奇。
  他是西北汉子,七十岁的古稀老人,个高脸长,鬓须全白,嘴唇薄且发紫;脖颈与耳根连接处婴孩巴掌大的疤,乃是四年前谪居安南被当地毒虫瘴气腐蚀留下的痕迹。
  “陛下,臣确实、”元勉的言语举止依旧看得出四十年前状元郎的风采,内里精神则很不济,慢了两拍才收回瞟觑李相的视线,舔了舔灰唇,含糊道:“臣愧对先帝。臣……无话可说。”
  傅润一直摸不准元勉的立场,幽幽叹息,命太监倒茶与他,“本兵吃碗茶罢。”
  元勉患有消渴症,颔首谢恩,竟当即一口饮尽,有如无知小儿。
  此情此景教守在殿外的元霄济好一阵心酸!
  陶先趋步上前,持玉牌说:“先帝驾崩前,业已赐元尚书归京复职,陛下当思量其中深意。”
  此话一落,李相捻须微笑。
  有些鬼头鬼脑上赶着巴结李家的文臣缩回伸长的脖子,“鱼贯而出”,纷纷进言。
  傅润用手掌撑按隐隐作痛的额头,时常觉得底下不是他傅润的臣子,倒像长舌白面的无常。
  殿内四角置蟠龙吐珠双层银熏炉十八座,檀香袅袅上升,浓郁香涩,熏蛰弱者的眼睛。
  一步也不可错,半步也不能退让!
  忽然,殿外一片死寂的青袍堆里自发让出一条窄路,李轩昂直视前方阔步往殿内走。
  傅润坐在最高处,见那些臣子始终低着头,冷笑道:“滚出去。还未轮到考你的政绩。”
  李轩昂一双黑眸光焰如炬,直勾勾盯着傅润的脸看。顽固,冷毅,疯癫,无畏生死。
  傅润不免有些心慌,垂眼摩挲玉扳指,朝霞在眉眼间影影绰绰闪烁。
  还是李相轻咳一声破僵局。
  自有许多“走狗”打圆场,可惜目光短浅,居然就此揭过废太子傅瑛的事,顺了傅润的心意。
  “宣杭州令、嘉兴令、余姚令……入殿。”刘福唱念道。
  李轩昂忽而嘴角上翘,仿佛卸下什么重担、又决心做成什么荒唐事,转身出殿,再随同僚跨门槛一道进来,几步来去,离那龙椅忽近忽远,稽首行礼时换成另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
  傅润烦得很,不知这李轩昂在浙江吃了什么江湖郎中的药,非但此次大朝无意援救他于李相党的威逼胁迫,次日、后日乃至相当一段光景里,李公子一改年少时混账张狂的作风,明着违逆父亲李季臣,数次同江修夔与陶先等人角力。
  文坛所谓南江北许,江太傅听说李轩昂是前首揆许扬石的弟子,几次考校他经济文章,渐渐心生好感,与傅润私下商议政事之余,偶尔也提两句李相家的“逆子”,面带笑意。
  “可惜老臣早早发了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为社稷苍生舍命相搏,终生不再收亲传弟子了。”
  傅润愈发郁闷不乐。
  纵然再讲李轩昂曾经对他做的可恨勾当,恐被太傅劝谏“为人君者能宽会让”云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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