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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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翛撩开他的湿发,腕间匕刃贴到他颈后,缓缓带下他一寸浅皮。没有太多痛意,但是血却瞬间湿了后背,淌下来,十分可怖。
  范仲南闭紧眼睛,恐怖大于痛苦,他淌了泪:“陈相,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啊,况且,李相倒台了,于大人来说不是好事吗?我可以配合您,只要您肯绕我一命,叫我说什么都行啊!!!”
  陈翛拔出腰带上第二柄刀,这把刀有鞘,鞘内却是三把子刃,细如针,却扁平锋利。他以指腹带起子刃,轻轻没入他的皮肉,声嘶力竭的叫喊立即响彻水牢,范仲南痛的脚背青筋炸出,脸色更加泛青发白。
  玄衣很和气:“范侍郎最好不要喊叫,血流的快可就疼了,到时候,可是你自己招来的苦果。”
  范仲南汗津津的翻起了白眼,整个人如同垂死的鱼一般吊在木桩上。陈翛将手套上沾的血擦净,手指将要触上腰间第三柄刀,范仲南哀求道:“不、不不,我都说,我一句都不会隐瞒的!陈相大人……”
  玄衣默默的抽出第三把细长的匕刃,这把刀是普通的刀,无甚异常,显然先前那般做派是用来吓唬人的。
  陈翛:“是谁指使你的?”
  胖子哆嗦了一下,一时间也揣度不出他这话下面涵盖着什么意思,只能试着找话坦白从宽。
  “李相家的公子,他应当不知此事。他、他那夜闯进我家,确实是想来救我,我还曾试探性的问过他话,他、他明显不知道这件事。”
  玄衣执着刀抵着他的下颌,挤出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那在大殿之上,为何不说实话?还是说,范侍郎本身并不确定自己是受谁指使,只是因为对方抛给你一些误导,你便索性将错就错下去。
  “只因你觉得,贪污一案由我亲审,半推半就给李相或许能在我手底下讨回一条命?范侍郎说的确实是实话,只不过,是别人想要你说的实话罢了。”
  范仲南鼻涕眼泪糊在一起:“我、我是贪了廊州钱款,可是那之后不久我就接了郦安来的文牒,说是上面念我功绩,擢升成京官了。我当然知道那些银子不能花,于是一起带了进去。头一年,有人常常遣书信告诉我怎么储钱,分批分量的存储支出,我就按照他的话来做了。
  “可是有一日,我跟手底下一个同僚吃酒,他喝的烂醉,我才知道,他也在跟我做同样的事。只是这几年上边已经不用我了,我自以为得了自由,就想筹些小钱回乡。可是、可是大理寺的王公不知道怎么晓得了我的底细,还暗访过我。
  “我当时怕啊,这件事要是出了纰漏,我头上的脑袋还能保的住吗?我、我想着王公平常就宿在大理寺,为人迂腐,也没什么朋友亲眷,就、就雇了人点了火,我、我当时真没想烧死他,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罢了……可谁知道,他真的被烧死了……
  烛芯炸了一下,范仲南一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冲锋陷阵似的不要命往外蹦。他耳朵已经有些鸣了,但是还是能听到那人的声音。
  “你贸然动手,背后的人一定会查到你身上,所以大殿上,李家小儿说的刺客威胁,是真的?”
  “是。”范仲南点咬牙,“传出王公死讯的第二日,我就不敢出门了。外间传闻玄衣相想要接手这份陈年旧案,我更心惧。果真没过多久,我试着去把自己积的银子都取出来,想要辞官回乡的时候,那人就派了刺客到我床边上,他告诉我,说知道王公是我杀的,叫我不要再生事端,老老实实待着,说过几日就会派人跟我接头,助我离开郦安,回廊州,保住一条命。
  “再之后,就是昨夜,接头的人告诉我今早在三生坊,李相家的公子会亲自与我见面。我知道指使我的人不一定是李相,可是,我、我……”
  范仲南闷了声,他紧紧闭上眼,大抵觉得自己今天怕是讨不到活路了。却不想,那柄寒刀划过他的喉骨,极轻的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三年前,你在廊州贪图小利,不过因为你养母有疾。却不想一朝接下那样的差事,一辈子都受限郦安。你是有罪,却罪不至死,这水牢里,从不养冤魂。届时到了朝前,实话实说,或许只会被贬官,若是攀咬诬陷,这水牢,不妨再坐一回。”
  范仲南绝想不到自己能听到这句话,他魂没了一半,满心满肺的恐惧尽作尿液泄了出来,后背上被血粘的布皮相连,头皮也发麻。
  他颤声道:“大人,你这是饶我一命吗?”
  陈翛转身:“天道饶你。”
  “吱呀”一声,水牢的铁门被大开,周隶一身萧索,立在风中,见陈翛出来了,脸色似有些发白,便立即捧上了小小的鼻烟壶。陈翛接过,指套上的血渍将瓶身染污。
  浓重的混杂着血垢味道的荼芜香一股脑窜出来,十分刺鼻,周隶虽闻的多,此刻也不禁皱了皱眉。陈翛将其贴在鼻下嗅了片刻,额上凸起得青筋才缓缓退回皮肉里。
  徐尚书已经离开了,此刻偌大的碑石下就站着他们两个人。
  天光很亮,陈翛盯了那碑石片刻,沉默不语。
  周隶接过鼻烟壶,宽慰道:“近来琐事多,费神是常有的,大人不必思虑过度。”
  陈翛默默笑了,他是极少会笑的,笑起来也没什么真心。这几日无眠,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面上冒出了些许胡渣,让他看起来十分沧桑冷冽。
  “王公那边安置好了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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