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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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来时,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听着他诉说着自己的心意,听着他解释在开原时那令她心伤的不告而别,听着他诉说着致他摔马昏迷的朝堂险恶。
  那时,她只是一个听众,光是听着,便已为他担忧不已,不住地嘱咐他务必藏好自己。可如今,连她自己都被卷了进去。
  她不敢回想今日与梁景成的一切,她亦不敢承认,今日她只要说错一句话或猜错梁景成的心思,恐怕都无法完整归来。
  忽然,她瞧见纸上滴落一颗水珠。那水珠子正好落在“一言为定”的“一”字上,干涸的墨迹瞬间将那珠子吞没,字迹晕染开来,慢慢地从清晰变为模糊。
  许是看得太过专注,她竟丝毫未察觉顾陵川回来的声音,耳房里的砚心也知趣地未曾现身。
  顾陵川没想到,已是深夜,她竟会在他的书房。只见她纤细的身影倚在书案前,似在端详着什么。
  今日,他为她担忧,为她莽撞地闯入宫门之外,而最后在醉白楼的一幕,更让他思潮翻涌。是的,那时他不愿承认,可他真的不想看到。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男子亲昵地站在她身旁。她虽未显露欢喜,却也未曾拒绝。他明白她的处境,也知晓这只是她的自保之策。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无法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原想着今夜已深,明日启程北地之前,再同她好好说说。可谁知,一踏入书房,便望见了她的背影。那些本该告诫与叮嘱的话,忽然间,都随着夜风飘散无踪。
  他走近她,从身后轻轻将她搂住。
  只要她在,就好。章韵竹只觉自己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与他相处久了,她早已熟悉他身上的气息。
  她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味道?是常年写字作画而沾染的淡淡墨香,还是日复一日翻阅古籍而积淀的书卷韵味?
  她只知道,那是他的味道,是只属于她的顾陵川的气息。
  他的侧脸轻轻磨蹭着她的颈窝,还未开口,却听她先低声道:“我今日,给你惹麻烦了吧?”
  这一句话,让他的心瞬间缩成一团。他应该保护她的啊。他终于理清自己为何思绪翻涌,他是在埋怨自己,明明知道梁景成危险,却无力让她脱离这场风波。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从来不是因为醉白楼的一幕,而是自己的无能。
  “是我不好。”
  他将她转过身,让她面对自己。可她眼中盈满的泪水,让他的心更沉了一分。
  “韵竹,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歉意一声接着一声,心中的愧疚却随着每一句道歉而更深了一层。章韵竹抬手轻抚他的脸,看着他满眼的惆怅,心里不由一疼:“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话音刚落,她便吻上了他的唇。她用自己的温度告诉他,她没事,她安然无恙。
  可他却避了开来。章韵竹不解地望向他,只听他低声道:“北地大旱,圣上命我前往监督灾粮赈济。”
  他深沉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不舍:“我放心不下你,也不知道此行要多久。为了安全起见,修言馆找个借口先关了吧!就说你返乡?我带着你一道去北地,好不好?”章韵竹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如果能走,你早就让我走了。”
  她抬眸望着他,眼神清明而理智:“无缘无故的消失,只会让梁景成生疑。如果他真的派人去开原寻我,哪怕祖母再怎么遮掩,可开原哪真有个姓章的做生意的人家?”
  “我今日能从梁景成那里脱身,这便是最好的证明。你放心,不要担心我。倒是你自己,去了北地,一定要好好保重。”
  “顾陵川,我等你回来。”章韵竹的目光缓缓从他的眼眸移至发顶。他的发由玉簪束得整整齐齐,她踮起脚,轻轻将那玉簪取下。刹那间,他的长发如瀑般披散而下。
  她没有犹豫,也当着他的面,解开自己的发辫,青丝倾泻肩头。
  她伸手,从自己的耳畔执起一缕,又从他胸前垂落的发间挑出一束,指尖交错,将两缕发丝缠绕在一起,轻轻系了个结。安静用心地绑好之后,她才缓缓抬头,望向他的双眸。
  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他俯身将她一把抱起,便朝着书房内侧的卧房走去。
  卧房内没有烛光,皎洁的月光从窗中透了进来,撒在了榻上。光影交缠,床幔轻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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