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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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静谧,唯有长明灯摇曳的微光映在素白幔帐上。灵堂两侧皆以白幔隔出侧室,隐隐约约,幔后传来女子与孩童的哭泣之声。无需多想,太子妃这几日必然寸步未离,彻夜守灵。
  哀伤的气息笼罩着整个灵堂,一阵凉风卷动白幔,白幔猎猎作响,好似有人呜咽哀恸。
  待一众官员依序焚香叩拜之后,二皇子替代了礼部司仪之职,为太子诵读祭文,众臣合礼。
  申时许,百官按品阶依次退场,祭奠完毕。
  离开东宫后,顾陵川并未即刻前往吏部备案。他不愿在国丧之际表现得急于上位,以免引人非议。于是,他选择与大伯同乘马车,缓缓驶离。
  国丧期间的京城冷清肃穆,街上已无以往的喧闹。穿街走巷的货郎,收起了手中的拨浪鼓,不敢沿街叫卖,只默默于街上游走。往日客流涌动的茶馆、酒楼戏馆子的门前皆悬挂着白布,暂停歇业,门庭冷落。就连寻常百姓家的大门外,也将平日里的红灯笼卸下,以素白灯笼替之。
  叔侄二人在马车中,静坐无声,良久,大伯才开口问道:“圣上擢升你为户部侍郎了?”
  顾陵川微微颔首,默认。
  大伯继续问道:“你可想过,圣上为何将你放在了户部?”
  顾陵川垂目,语气平稳:“侄儿不敢揣测圣意。”
  大伯闻言,目光微沉,颔首道:“很好,天子所用,臣子不议。”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户部不同于翰林院,执掌财政,直系国库,关系重大。你万事小心。”
  说罢,他看向侄儿,语气比方才更缓,却也更沉:“君子谋道不谋食,志在道义,不在党争。你勿怪大伯。”
  明明知道侄儿之前命悬一线,是源于党争,始于皇权倾轧,可顾行之依旧不愿趟入那滩浑水,眼睁睁地看着顾家唯一的希望险些陨落,他心中对顾陵川是有愧的。
  可他是清流士大夫,是一生坚守儒道的读书人。他始终觉得,若顾陵川真因那场意外而死,那便是士人之命,是君子不阿权势、不污党争的最好归宿,甚至足以引以为傲。
  于是两种复杂对立的情绪在顾行之的心中交织缠绕,使他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在教导顾陵川为官之道时的那般言辞坚定,风骨铮铮。相反,带着一分迟疑,一丝懦弱。
  顾陵川心中岂能不知大伯内心的矛盾。
  曾经的顾陵川,以大伯顾行之为榜样,誓做浊世清流,不参与结党营私,心知太子与皇贵妃两派你争我夺,却装作视而不见,与己无关。此两派均曾有意招揽于他,然而他却岿然不动。对太子一派而言,他顾陵川是君子,虽然无缘,但仍存敬意。然而对皇贵妃一派来说,他则是不识好歹,可恶至极,若取而不得,便摧之毁之。
  如今太子薨逝,仁德一派群龙无首,他还能安心做他的清流,看着皇贵妃与三皇子得偿所愿吗?
  大伯也许做得到,他是万万不可能做到了!
  马车继续缓慢前行,顾陵川看到不远处有家药铺,遂让马夫将车停了下来。
  他拱手与大伯说道:“大伯,侄儿身体初愈,又因连日兼程,身子有些乏累,请允侄儿下车,去药铺抓几幅药。”
  顾陵川从小饱读诗书,又因与陈大夫忘年友谊之故,对医药书籍也颇有研究。顾行之知晓,此非顾陵川逃避二人对话之借口,于是叹了口气,放他下了车。
  自此叔侄二人,道不同,不为谋。
  在京城若是没有靠山或是关系,等闲开不了药铺或是医馆。貌似不起眼的小药铺,也有可能暗藏玄机。药铺的伙计不似酒楼或茶馆的伙计,无需对来客点头哈腰,堆笑奉承。然而在见到顾陵川身着丧服,仍气宇轩昂,伙计便知此人非凡,于是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
  “请问贵客是抓药,还是问医?”
  顾陵川语气淡然:“我自带药方抓药,但若你们坐堂医在,也可让他一并看看。”
  伙计心下明了,面上不动声色,微微欠身,朝顾陵川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坐堂医此刻尚在看诊。若只是过目药方,我家主人也可一观,请随小的来。”
  顾陵川微微颔首,随伙计向后堂行去。
  本以为不过是普通药铺的后仓,谁知刚踏入其中,伙计便顺手挪动了一旁的铜制药称。下一刻,一排储药的柜子竟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一道暗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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