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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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阿诗玛曾经是留学生,其余三人都是偷渡来的美国。有的为了留下跟当地人结婚,婚后遭到家暴,却为了身份不敢离婚。有的直接黑下来,孩子至今都是黑户,一家老小随时都可能遭到驱逐。
  阿诗玛虽不懂法律,至少接受过大学教育,很快明白了卢卡的建议。她的三位朋友就不同了,她们连签证和居留证都分不清,更不懂如何离婚,离婚后又该怎么办。
  房间里充斥着英语和阿拉伯语。最初,卢卡说一句英语,阿诗玛翻译成阿拉伯语,女人们回答,阿诗玛再翻译给卢卡听。
  不知怎么,阿诗玛翻译着翻译着就跟她们吵了起来。女人们野兽般弓起身子,阿拉伯语特有的愤怒喉音从房间这侧抛向另一侧,又从另一侧抛回来。年纪小的孩子开始哭闹,女人们没耐心地安抚两句,就把锅甩给大一点的孩子。
  卢卡似乎很习惯此般野蛮混乱的场面,像极了他儿时生活的贫穷渔港。他舒服蜷在电脑椅上等着她们吵完。
  听着听着,他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从阿根廷到美国,他走了这么远的路,还傍上安娅,就是想离这愚昧的穷味越远越好。
  卢卡忽然有抬屁股一走了之的冲动,管她是谁的朋友!
  可他最终没有这样做。
  母亲们吵架的同时,年纪最大的女孩怀里抱着看不出性别的婴儿,走到他案前默默地用袖子擦拭三百年没人擦过的电脑键盘。一边擦,一边怯生生抬头看他。
  女孩身后,是四个已经懂事了的孩子。他们不哭不闹,瞪着一双双无知的、黑溜溜的大眼睛,用看救世主一样的眼神望着卢卡。
  除了他,再不会有人帮他们了。
  作为律师,卢卡见过太多黑暗和苦难。所以他知道即使是高贵的“法律”本身也无法拉他们出苦海。
  可是,他拒绝不了那五双眼睛。
  他恍然意识到,他做律师不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这份全新的感受,在他身边的所有人中,只有纪忍冬会懂。他甚至能想象到纪忍冬为他骄傲的样子,她会勾起漂亮的嘴唇说,卢卡,你其实很善良。
  他终于有了一点什么东西可以同纪忍冬相提并论。
  “我不能去澳洲。”卢卡终于说出两个月前就该说的话,其勇气来自于和阿诗玛及她的朋友们共度的那个傍晚。
  那两个小时给予他一种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从那个东西里,他长出了留在纪忍冬身边的底气,“我留在美国。”
  “为什么?”安娅预想过一百种他们结束的原因:安家父母反对、卢卡做了赘婿后自卑心作祟出轨找平衡、或者他俩干脆各玩各的感情不再。她从没想过会这么离谱:卢卡觉醒搞事业了?
  这不是她认识的卢卡。一定有别的原因,比如,与她棋逢对手的那个女人。
  “是因为纪忍冬吧?”
  “不全是。”卢卡很平静,平静得叫人毛骨悚然,就像家里的宠物狗突然站起来说人话,还把主人开除了,“如果这样你更好理解一点,也可以算是。”
  安娅一下子就懂了,“你是不是从没认真想过和我结婚?”
  “是。”决心离开的男人比冰还冷。
  “你以为你是谁?”安娅颤抖的话里是破碎的骄傲,还有蛰伏的愤怒。
  “什么意思?”卢卡心里什么都明白,他惯会装傻,惯会用冷漠激怒对方。他是恋爱大师,当然也是分手大师。
  “我真是对你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他妈好了!”安娅苦笑,随后转变为歇斯底里的愤怒,“我给你钱、给你资源、让你土鸡变凤凰!还律师呢?草!真是哪来的地痞都装上流人。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家什么德行?我爸驰骋商场的时候,你家不知道在哪摆摊呢!你真是他妈的有脸!”
  安娅其实并不计较花在卢卡身上的钱和资源。
  她给很多男人花钱,除了买来当下快乐,她从不小气地要求回报。
  可现在,她似乎只能谈钱。因为她知道如何击碎一个向往上流社会的捞男的自尊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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