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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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声暴喝,青玉笔架率先砸在地上,碎成数段。
  接着是鎏金香炉、翡翠屏风、御案上的奏折……所有能触及的东西都成了天子怒火的祭品。
  徐公公跪在殿外,听着里面接连不断碎裂声,老脸皱成苦瓜脸,现在谁进去就是掉脑袋,能安抚里面那位的只有一个人。
  偏偏谁也不敢去请那个人进宫。
  “他怎么敢……怎么敢!”
  元琢手中紧紧攥住半截碎瓷,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他眼前不断浮现谢少陵跪在殿中的模样,那句掷地有声的“正是顾相”。
  最荒唐的是,这道赐婚圣旨,竟是他自己亲口应下的。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难受得要命,胸膛剧烈起伏,像快要喘不过气来,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满地狼藉里。
  “他怎么敢的……”
  少年天子蜷缩起身子,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不肯松开一点。
  他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仰着头,不让那滴泪落下。
  “凭什么?”
  他黏着委屈的鼻音,极低的声音自问:“他凭什么?朕连唤他的表字都不能……”
  有人却可以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写诗。
  凭什么?
  温热的血顺着手腕灌入袖口,掌心的伤口血肉模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比起心口尖锐的痛,这点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是君,顾怀玉是臣。
  他是徒,顾怀玉是师。
  他是由顾怀玉养大的,在顾怀玉眼里,他永远是个孩子。
  上有祖宗礼法,中有忠孝节烈,下有万民侧目、四海朝宗。
  所凭的,不就是这些么?
  一首《咏梅》传到相府里,不到半个时辰。
  小太监跪在案前,战战兢兢地将琼林宴上的事一五一十禀报。
  顾怀玉执笔未停,直到听闻谢少陵亲口承认诗咏之人为自己,笔尖才微微一顿,在奏折末尾晕出一团朱砂墨。
  他抬起眼,语调淡得几乎没有情绪起伏:“嗯?他认了?”
  小太监额头死死贴在地上:“谢状元亲口承认,《咏梅》之梅,正是相爷您。”
  顾怀玉缓缓眯起眼。
  谢少陵认得他是“梅公子”,倒不意外,当日亲手写下“瑜”字,本就没打算隐瞒。
  可他没料到,这位状元郎竟敢在清流党环伺、文武百官面前,当堂投诚,毫无遮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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