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 第4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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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右额肿起一个大包,右边眉毛抬不起来,表情也要克制着做,好像成了一个泥塑的假人。
  简单沐浴过后,她靠在榻上,手里捏一本话本看,小几上搁着空药碗。
  封暄出来时,她低着头在看书,下颌弧度美好,脸还泛白,侧脸的眉峰处拥起一个小尖角,刀尖一样,认真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冷,如果——手里的书不是还停留在一刻钟前的那一页的话,他就信了。
  她晚上很安静。
  回到镜园后,她就很安静。
  她在稚山身上看到自己身体里的恐惧,那就是一只潜藏在意识中的巨兽,它曾经在她还幼小的时候把生死和恐怖撕裂给她看,在她心智还不成熟时,用卑鄙的手段迫使她一遍遍把恐惧放大,只要有一个契机,它就会顺着黑暗爬出来。
  从前,封暄不能理解这种情绪,他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超脱而集中的皇权和稀少的反驳声把他的心磨得生硬。
  某种程度上,他和司绒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她身边不乏掌声与陪伴,却没有人走得进她心底那片盘踞着阴翳巨兽的一角,她日复一日地抗争,在黑暗里无声盛放,她明艳动人的容貌是父母的赠予,她张扬肆意的个性是抗争的结果,又被她武装成了利器,用以抵挡扑面的风雨。
  世人看到司绒花瑰丽无双,却没看到土壤底下绵长而有力的根茎,她能牢牢抓住土壤,在风雨中屹立盛放。
  与人相争易,与己相搏难。
  清淡的雪松味传过来,司绒才发觉他来了,她把话本丢开,说:“我等你好久。”
  烛火摇曳,封暄和他的影子都把司绒裹住了,他小心地避开她额头上的伤口,把她抱在怀里,说:“我让你等太久了,今夜是,从前更是。相逢恨晚,司绒。”
  这句话像叹息一样,没有丝毫分量地到处乱飘,从司绒的左耳荡啊荡啊,在耳道里弹跳,扑通扑通地一个个重重地砸进她心里。
  他说的是,相逢恨晚。
  恨,这个字要把她揉醉了。
  “别在我受伤后抱我,殿下,这叫趁虚而入,趁虚而入非君子。”她说着话,勾起笑,手却环上他的腰,在那背后摸了一把。
  “我今夜不做君子。”他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司绒翻身到里侧,封暄顺手给她塞个软枕,放下床帷。
  柔和的黄昏海铺下来,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对视。
  封暄在雨中的亲吻里第一次走进那盘踞巨兽的黑暗一角,这是司绒第一次对他打开心防。
  在雨夜里,在泥泞中,在满地的血水狼藉上。
  他无比确信,他心疼这个人,那是一种知道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却很想固执地把她的伤背负到自己肩上的情绪。
  “今夜我也不想做君子,可惜了,”司绒指指自己的额头,笑笑,“不是时候。”
  “我爱你。”他忽然说出口,无所谓突兀,他就是想说,这声音低沉,像黑夜里的潮水声漫过石苔。
  司绒眼里的笑意定着了,她愣住神。
  “我很爱你。”他再次吻过来,这次很笃定。
  没别的解释了,除了爱。
  司绒被这轻吻卷进了波浪里,这浪潮就像封暄的脉搏,快又混乱。
  混乱也很短暂,封暄离开她的唇时就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她,不愿意错过她一丝反应。
  司绒,司绒很慌张,她可以坦然地应对欲|望,可她无法招架真情,此时此刻需要有些东西来拨正她的心绪。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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