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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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底有无数声音与罗爱曜辩经。最先就是金刚、胎藏二部,罗爱曜生来就要继承密宗,所以从他生来便会的考校起。然后是这千年来发展的一切大小乘、各种密。罗爱曜当初进山不是为了休憩,而是为了洞察一切变化法。经藏考校完,便是辩法。罗爱曜渐渐感觉不到任何天与人的动静,什么马家天,什么人间界,倏忽间他置身万丈佛光的云巅,闭眼受众佛的提问,不论罗爱曜是否学过或是想过,必须立刻作答。在非常偶尔的灵光一现中,罗爱曜忽然很好笑地觉得,这过程很像面试。没什么大的分别,无形与有形,人与佛。然这些佛全都作壁上观。
  构建起这马家天的马鸣菩萨只在关键时刻出声。他好似是在管理时间与进程,问出的问题与罗爱曜这入世的短暂半年紧密相关。就好像马鸣也是无形非想非非想之天的耳目。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你要论“空”。”
  罗爱曜说:“我不修此不垢不净法。爱染我身,我证实相。”
  “实相见空性,染爱三毒——”
  罗爱曜说:“三毒实性清净,不二不别。”
  “你等待缘起,再等待缘灭,视生灭为常,可自证空性。”
  罗爱曜说:“有为法见无为,我既有爱,以有为证无为,以无为证不灭。生灭无常,因果相续。我视因果为续法无尽,沉溺实相,最后所证不过是我一瞬的‘明’。”
  “一念有明,然一念也无明。我执不除,无可涅槃。”
  罗爱曜说:“我仍在因果中。”
  无数佛音试图说服罗爱曜,论一与二,论有为无为,论清净垢念,论空性实相……概括下来,罗爱曜的回答不过“我仍在因果中”这六个字。
  众法相更欢喜、飘摇了,犹如一朵朵莲花幽浮在马家天。因论法之激烈,也因马鸣的刻意收束,罗爱曜的三身渐渐齐聚于马家天,既他的法身、报身与应身。绝对的聚精会神,绝对的光明自省。
  终于,一道音声这样说。
  “因缘即将圆满,修行大成,教化佛子,诸天众护法,可立得涅槃。”
  罗爱曜突地一怔。什么叫“因缘即将圆满”?在此潜意识痛彻的追问下,罗爱曜遍开佛眼,千只佛眼凝视音声之来源,千只佛手撕扯佛光云层。在这狠厉的反击下,天国佛光骤灭,一瞬仿佛置身幽暗冥室。护法音声庄严恭敬,这仿佛是另一座早已设好的坛场,无需罗爱曜自行布置,从他抵达的这一刻,涅槃便可开始了。
  前提是“因缘即断,此身清净”。
  罗爱曜不再辩法,不再辩经,千万万密咒正行、逆行,破坏这一切。不论假象还是真实,不论涅槃还是谎言,这不是罗爱曜选的法。
  然一股紧束的力死死地拥住罗爱曜,禁锢一般。罗爱曜毫不屈服,全新的密咒陀罗尼源源不断生产而出,超越旧经旧典,罗爱曜那具人形应身原是坐在莲座上,现转为半跪,是要起身。
  法眼看破三界,忽然泪如甘露。
  天人所唱第一悟,如是一念复一念。
  屋门被强行破开,柳闻斌躲在雕花拔步床侧,不敢冒头,直到罗爱曜的声音响起,焦急地,痛苦地,“滚出来!柳闻斌,我要回家!”
  柳闻斌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浓烟贯入,妈呀,真的起火了吗?!罗爱曜一把拎起柳闻斌,将他的兜帽强行压低,“不要看庭院。”罗爱曜厉声道。
  血红色密宗法身扫除马家大院的一切障,那些献祭了半成品法相的马家人全归到各自房间中,庭院内风云诡谲不堪看,人见即死。柳闻斌像犯人一样给罗爱曜押着往前走,十分不真实。
  临出马家大宅的大门前,罗爱曜说:“我的佛子像,给我。”
  柳闻斌立刻把大的那尊递过去,罗爱曜怒音说是小的那尊,柳闻斌忙不迭从包里翻出来,还给了罗爱曜。此刻罗爱曜用拳头狠狠地敲击着佛像,铜鎏金外壳扑簌簌地落一地,暴露出中间已被完全替换的新像。
  那是一尊马头明王小像。去他的马鸣。
  罗爱曜逼迫柳闻斌以最快的速度带他回去,回到施霜景身边。
  “我放弃了涅槃,不能再放弃他。”
  第128章 细马春蚕篇(二十六)
  柳闻斌和马家司机两只落汤鸡坐在前排大气不敢出,罗爱曜坐在后排一言不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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