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鸟 第1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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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适当透露一些信息,能让姜柔误以为获得他的信任,诱使她卸下防备、主动靠近。
  “我小时候,”李怀舟说,“也住在那栋房子。”
  他平静讲述:“我爸有比较强的暴力倾向。”
  准确来说,不是“比较强”,而是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在儿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怀舟对“父亲”这个词的记忆,永远伴随洒落满地的酒水、声嘶力竭的怒骂、裹挟风声的拳头。
  反抗是被禁止的。
  但凡看出他有一丁点儿反抗的念头,父亲就会回以更为暴虐的殴打。
  有时李怀舟仅仅看他一眼,也被以“挑衅的眼神”为理由,施加长达十多分钟的虐待。
  “至于我妈,”李怀舟说,“和我一样,她也经常被他家暴。”
  逃跑没用,求饶没用,还手也没用。
  曾有一次父亲喝了个半醉,毫无道理把拳头砸向母亲的脸,后者试图抵抗,被醉酒的男人握住手腕,狠狠一拧。
  到现在,李怀舟都记得那声骨头断裂的咔嚓脆响。
  也是在那一天,他明白了,男人与女人之间拥有客观的、难以扭转的体力差距。
  姜柔隔了许久才问:“不能离婚吗?”
  不能离婚吗?
  这个问题,李怀舟也曾在私下问过母亲。
  “怎么走?我们吃什么,住哪儿?”
  他已经记不清母亲当时的表情,只有末尾的一声叹息尤其清晰:“等等吧,等你上大学……不,等你工作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总说“再等等”,把余生都押在等待上,最终连这虚妄的期待也落了空。
  “她没有学历,靠打零工赚钱。”
  李怀舟解释:“一旦离婚,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更何况,那个年代讲究“夫唱妇随”,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而街坊邻居看见她红肿的眼眶,只会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又或“两口子哪有隔夜仇”。
  说不清是不是走投无路的自我安慰。
  姜柔的眼神有了触动:“你和你妈妈,那时很辛苦吧?”
  辛苦?
  李怀舟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还好。”
  ——至少,母亲被打得鼻青脸肿后,还有他作为沙包来发泄。
  不同于父亲惯用的拳头,母亲更喜欢扇耳光。
  那是一种尖锐的刺痛,像有火焰在灼烧。大多数时候,她会在施虐中陡然回神,声泪俱下向李怀舟道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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