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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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云军中的将领今日得到消息,很早便来到了军营中,却见叶晨晚来得更早。
  素色的衣袍,火色流云纹点缀衣上,腰间佩剑白金吞口,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色泽。
  她从容伫立在台上,东风猎猎,过她衣袂上下翻飞。所有人在看见她时,都不禁惊叹绛衣雪尘之姿,当是如此。
  她只如此安静与众将领对视,一言不发,众人也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只彼此沉默相对。
  有些眼尖的人已经瞧出,叶晨晚今日腰间系了块白玉佩,剔透的白中流淌着夺目的殷红,上刻有叶字。
  他们身为叶珣一手提拔上来的部下,自然明白这枚玉符意味着什么。而她身边,赫然还摆放着一张看弓身已有些年岁,却依旧保养得当的长弓,与一根已经破旧不堪的符节。
  燕云军中已有些资历的人,在看见这两件物什时,都神色莫名,面露悲哀。久远的回忆,祁连山的风雪,从未自记忆中远去。
  叶晨晚安静地等待着,她并没有拿调动军队的虎符,只是用这枚玉符,来试探他们服从的程度。
  是效忠于朝廷,还是效忠于宁王。
  良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人难以忍受这样的僵持,上前开口道,不知殿下召我们来,所为何事?
  叶晨晚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用手拿起那柄长弓,目光悠远地抚摸过弓身,蓝将军也是军中的老人,可识得这把弓?
  蓝蘅在燕云军中,已有多年资历,看着弓身上斑驳的痕迹,亦发出一声叹息,自然识得,这是先王曾经最喜欢的一把长弓。
  是。叶晨晚颔首,指尖拨动柔韧弓弦,在祁连山一役中,母王曾用这把弓射杀了二十多名魏军,最后一箭射穿了数百丈开外的魏军头领的头颅,才得以从风雪中突围。
  祁连山三字是迟钝的刀刃,在提起时却还是能割开已经结痂的疮疤,划开一片鲜血淋漓。
  叶晨晚继续拿起那根残破不堪的符节,她动作轻柔,若是再多用两分力,这根旄节似乎随时都会被折断。此物呢,蓝将军可还认得?
  蓝蘅咽喉干涩,她自然识得,这是叶晨晚的父亲容应淮作为使臣出使时所用的旄节。昔年叶珣拼死只带回容应淮的尸体,宁死不屈的使节周身并无其余遗物,只有这根代表他身份的节杖从未离身。
  殿下,节哀。良久后,蓝蘅只这样吐出两字。
  节哀,我要如何节哀?叶晨晚只轻笑,反问蓝蘅,蓝将军又可曾节哀?你当年也同我母亲一同出征,拼死血战,最后回到玄朝,得到的又是什么?是斥责,是降职,是罚俸与耻辱。
  蓝蘅只能长叹,无言以对。她们身为叶珣的部下,受到的处罚要轻许多,而叶晨晚在祁连山一役中,失去了父亲,母亲从此落下寒疾,而她被囚禁在冷宫中度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时间。局外人自然没有立场去劝叶晨晚选择放下。
  我想问,诸位又真的能放下吗?她走下高台,行走在人群的间隙中,周遭人自觉为她让开一条道路。诸位驻守北境,为国效忠,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诸位于苦寒之地驻守,与魏人血战,难道是为了被污蔑被斥责,为了让墨临城中的王亲贵胄醉生梦死吗?
  寂静之中,她的叩问良久回响。
  虽然没有人回答,但叶晨晚能听见众人越发不稳的呼吸声。
  我知晓,诸位想让北地免于劫掠,免于魏人蹂躏,但魏人是豺狼,看见中原积贫羸弱,便会想来割下我们血肉,今日是魏人,明日便可能是一切虎视眈眈的外族。
  她声音扬高,内患不除,则外患不止。现今君王昏聩,奸佞小人蒙蔽圣听,更有宣王玄旸伙同乱臣,意图逼宫篡位。
  江山岌岌可危,恳请诸位同我起兵清君侧,若事成晚在此起誓,当许诸位,许天下一个承平盛世!叶晨晚振袖,声音蕴含着内力回荡在每个人耳中。
  愿诸君与我共创盛世,此后边境安宁,百姓和乐,再不会有铁骑蹂躏北地,也不会再有人流离失所。
  待她语毕,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分寸不离地注视着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她割开手腕,鲜血顿时滴落在身后宁王府的旌旗上。今日以血为誓,此身此世,为此万死不辞。
  鲜艳的,滚烫的殷红滚落在她衣摆,开出艳丽的痕迹。
  她的身姿在日光下,耀眼得不可方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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