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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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气近得尘土已经遮掩不下。楚睢看着它,脸色陡地苍白,人摇摇欲坠地站住了。
  周禄全是赵亭峥身边最亲信的近侍,出生入死,都与她殊途同归。
  没有旁人能指使得动周禄全,他自始至终,都是赵亭峥最忠诚的臣子。
  比他忠诚得多。
  “既是殿下的旨意,”楚睢接过木匣,沉甸甸的,坠得人心底一阵往下坠,他道:“臣领旨,谢殿下赏赐。”
  “务必要用尽才好。”周禄全道,“楚太傅。”
  第一枚丸药吞服下去时,五脏六腑好像猝然探进了一枚烙铁,霎时烫得人呼吸都带着滚意,紧接着,楚睢感到天旋地转,眼前是疯狂的五光十色,一片斑斓,人好像开始升起来,仿佛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一般。
  楚睢紧咬着牙,扶住摇摇欲坠的肮脏墙壁,指节染上经年的尘土与血迹。他开始踉跄,随即扑地一声,猛地半跪在了地上。
  周禄全居高临下,欣赏着楚睢雪白的衣袍染上了经年的尘灰,挣扎的姿态凄艳美丽,犹如从枝头跌落进泥土的病梅。
  他终于开始肮脏了,周禄全心满意足地想,他绝无可能再平稳地有一个好日子过了。
  楚睢必须痛苦、无可救药地死去,周禄全想。
  “夜间,此处常有野狼游荡,”周禄全慢条斯理地踩过他的手指,打开门,“楚太傅,你可得撑着爬起来,滚回你的大宁啊。”
  不知晕眩了多久,楚睢再度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乌黑。
  星星点点,扑在西乌辽远的草原上,他在地上,迟钝而艰难地眨了眨眼睛,良久,才扶着自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赵亭峥恨他,楚睢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但要他活着。
  他走出破败的塔楼时,车夫早已等得心慌意乱,一见楚睢踉踉跄跄、衣冠不整,登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道:“楚大人!您怎么了——小的去叫大夫!”
  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楚睢强撑着走上了马车,他忽然变得很冷,把车上的大氅披在身上,仍是发抖,他把自己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多暖和一些似的:“不必叫大夫,送我回府。”
  顿了顿,他又困难地找到自己的舌头:“吩咐人送一碗解毒汤上去。”
  车夫陡地一怔,半晌,道一声:“……好。”
  时间转瞬过去了三日,转眼,来到了谈判的日子。
  穿着朝服来到北狄王帐坐定,赵亭峥懒洋洋地把脚架在了谈判桌上,对面楚睢正襟危坐,已经等了许久,他一身绛红朝服,见状,脸色不变。
  和谈的商定并不麻烦,北狄要粮草,而大宁眼下并不缺粮草,用钱、粮草和土地换喘息的空间,是大宁乐意见到的局面。
  赵亭峥皱眉看着谈判桌的另一端,楚睢是个难缠的谈判对象,谈判文书上遍是机心,但好在大宁西乌失了主将,兵马又属实不足,处处受限,于是最后谈成的条件,尚且在她所预料的程度。
  “旁的都好说,只是这婺城,最好还能再谈一谈,”吴允在一旁轻声说,“此地虽是荒芜,牛羊不肥,但扼守西域关口,但凡行商,必然经过此城,是为西北要道。”
  思及此处,赵亭峥若有所思,她对楚睢道:“北狄要婺城。”
  楚睢垂眸,片刻,抬起眼睛:“旁处皆可再议再让,令附粮草千石,还望王女再三考虑。”
  闻言,赵亭峥颇有些嗤笑:“你当是谁,和北狄谈条件?白纸黑字,爱签不签,不签滚。”
  她直觉有些奇怪,前几日见到楚睢时,他虽是清瘦,但多少还有些精气神,瞧着叫人牙根痒痒地生恨,如今见着他,脸色红润得不正常,眼睛也诡异地发亮,仿佛十分亢奋似的。
  但赵亭峥反倒觉得,他身体里头像是已经没有魂儿撑着了。
  发生了什么?她皱眉,指节又敲了敲乌木的书案:“北狄气候养人,楚大人瞧着比先前几日精神些了,我倒也不介意再放着楚大人养两日,若说时间,北狄等得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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