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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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嘉朗却像是有意揶揄他,笑眼弯弯地问:“求的什么?”
  “没什么。”应泊耸了耸肩,“卓尔快高考了,帮她求求学业。”
  “噢,那确实该求一求。”陈嘉朗挑眉,随后从钱夹里摸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递给他,“给你,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纸的颜色和形状都让应泊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将信将疑地展开来,果然,题头“诊断书”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
  他掠过那些看不懂的彩超和术语,直接看结论——肺癌晚期,双肺转移。
  宛如一记重锤,应泊仿佛看的是自己的诊断书,一瞬间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眼前明的暗的闪成一片。他抬起眼,面对着陈嘉朗嗫嚅几番,以为堵在喉头的是话语,吐出来才发现是哽咽: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陈嘉朗的笑眼在泪中变得模糊:“……我想看看,你在不知道我生病的情况下,会向菩萨求些什么。”
  “我了解你,你不爱我,也狠不下心抛下我。”他绕到大殿旁的垃圾桶边,点燃一支细烟。应泊直接抬手夺下那支烟,用手心攥灭燃烧的烟丝:
  “别抽了,算我求你……”
  “哭什么啊?”陈嘉朗把他的手拉到唇边,吹着被烟头烫红的皮肤。应泊顺势把他揽进怀里,闭上眼睛,声音打颤:
  “怎么会……”
  陈嘉朗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轻拍他的后背:“你就不想知道,我在菩萨面前求了些什么吗?”
  “会好起来的,嘉朗,相信我……”应泊很清楚,以陈嘉朗的个性,绝不可能可怜地乞求尽早康复,可他又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性,只能无助地重复同一句话,既像是安慰陈嘉朗,又像是洗脑自己: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
  “你猜得不对。”陈嘉朗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兀自说下去,眼中含着狡黠的光,“是姻缘。”
  应泊一怔,深吸了一口气,可又吞不下这股无名火,两手抓着陈嘉朗的肩膀轻轻摇晃:“……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陈嘉朗没说话,还在笑,笑得发苦。他转头望向殿外,阶下油灯自顾自燃着,连成一片星河,倒映在供奉的净水碗里,朦胧中波光竟像是一副众生颠倒的轮回相。
  火苗舔舐着灯壁,倒似要烧穿这百年古刹,好让那些沉在香灰里的执念,都化作飞烟里一粒微尘。
  第二卷完。
  第86章 第 86 章
  “我当然知道你是望海律协副会长、某某律所合伙人、执业20年的知名律师、某某大学博士、某某单位特聘法务顾问, 但这些跟案子没有半点关系,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
  应泊一边淡淡说着,一边将案卷按顺序整理好,这是他一贯的习惯, 能稍微减少书记员订卷归档时的工作量。
  沙发对面坐了个身量不高的中年男律师, 通身是很经典的polo衫搭配西装裤的装扮, 皮带旁边挂着一大串钥匙, 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从进入会见室开始,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律师就没把心思放在案件情节上, 三句话不离自己的一大串头衔。
  再愚钝的人都明白他什么意思,从证据上挑不出毛病, 量刑压不下来, 没办法跟当事人交代, 就只能走走歪门邪道, 比如吓唬吓唬检察官。
  量刑一向是检察官与律师之间的兵家必争之地。刑法无非定罪和量刑, 移送到检察院并审查起诉的案件,几乎不存在无罪的可能, 能争一争的只有量刑。检察官有量刑建议被法官采纳的kpi,律师则要给自己身陷囹圄的当事人一个交代, 冲突就此产生。
  很多情况下, 在被告人还没有走上法庭时, 已经可以确定是死刑还是坐牢, 坐牢要坐几年。
  应泊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律师了,曾经还跟自己的读研时的师伯打过擂,对方一见是师弟的学生,原本就趾高气昂的气势更傲睨起来,甚至不肯露面, 直接在电话里要应泊“识相点”。
  骄兵必败,老祖宗的话一直很有道理。应泊或许在知识量上比不得这位桃李满天下的师伯,但学者嘛,高高在上久了,不一定在基层也吃得开。庭审结束后,应泊忙着跟法官寒暄,没顾上关怀那位老前辈,但想来对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相比起来,眼前这位知名律师只是头衔多了点,硬实力还不如那位师伯。应泊倒是不厌恶这种律师,起码能当枯燥工作中的一场猴戏,有一种猫拿耗子的快乐。他不太喜欢的反倒是那种温顺得有些窝囊的律师,温开水一样,叫人觉得没意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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