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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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手指了个青面獠牙的傩面,景濯从摊主手中接过,为她戴上,自己也将赤色鬼面覆在脸上,融入了人群中。
  错落楼阙前,众多戴着傩面的祭者着赤衣现身。傩自古有驱鬼逐疫之意,傩舞又被称作鬼戏,西荒人族于岁末跳起傩舞,是为逐疫酬神,祈求安庆。
  乐工擂动大鼓,鼓声浑然雄壮,声震八方。挂在腰间的铜铃轻响,起舞祭者随高低起伏的鼓点而动,手持刀斧,呼号跳跃,动作矫健凶猛,随乐声不断变阵。
  灯火下,他们脸上的傩面更显狰狞可怖,莫名又有肃穆意味。
  在这样雄壮的鼓乐中,原本嘈杂的人声不由低了下来。
  直到最后一道鼓点落下,肃穆威严的气氛才就此散去,只听到一重高过一重的喝彩。
  随着红衣祭者先后退去,衣着锦绣的青年男女相携而出,灿烂灯火中,他们面上含笑,拂袖低头,旋身踏歌。
  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注二),自上古传袭至今,到如今在大渊帝都夜游宴上形成踏歌之俗。
  踏地为节,吹笙和弦,踏歌的动作往往简单有力,于是越来越多戴着傩面的行人加入其中,联袂踏歌为戏。
  歌从载民唱至玄鸟,景濯拉着息棠的手,也混入了踏歌的人群中。
  傩面掩住了她有些错愕的神情,息棠在茫然中随着景濯的动作旋身。脚下踏过,与踏歌的曲调相和,她裙袂扬起,像是在灯火中开出了一朵花。
  身形交错,通衢上充斥着踏歌声,燎炬照地,无数人族戴着狰狞傩面,相对而舞,以贺佳时。
  在这里,息棠是不是上神,有着何等身份,似乎都不怎么要紧了。
  顿足拂袖,她与景濯侧身相对,傩面下,现出些微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意。
  直到八阕歌都唱尽,天街上悠远的琴瑟声才为之一止。
  踏歌的人停下动作,相顾而笑,这才逐渐四散,不过却没有立时打道回府的意思。
  “亥时将至,天宁城中会放千余架烟火,以庆夜游宴。”景濯解释道。
  他带着息棠向临水的楼台走去,打算找个合适赏烟火的地方,周围无数行人交错,言笑晏晏,无论平日有什么烦忧,此刻都被抛诸脑后。
  因着周围都是想留下一观烟火的人,桥上桥下都显得异常拥堵,人头攒动,息棠身边忽然失了景濯身影。
  她转头望去,诸多形貌各异的来往行人,或有脸覆傩面,并不见熟悉身影。
  身边有戴着赤色鬼面的青年走过,却并非景濯。
  息棠顺着涌动的人潮走上长桥,或高或低的人声在耳边响起又飘远,她没有动用神识感知景濯所在,只是安静地打量着她第一次涉足的人间盛景。
  忽然,一声闷响盖过嘈杂人声,息棠停住脚步,自长桥上望去,只见烟火升空,火树银花将漆黑夜空点燃。
  她仰头,烟火映在眼中,如同碎星。
  就在无数人都抬头一观夜空烟火时,有道身影提着灯,从桥下向息棠缓缓走来。
  像是有所察觉,息棠回过头,覆着赤红鬼面的景濯看着她,即便看不见脸上神情,目光分明也透出柔和笑意。
  在他手中,正是虹桥射灯中悬得最高的那盏连枝攒星阁。
  身后,绚烂烟火再度升上夜空。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注三)。
  每一次,他出现的时机好像恰到好处。
  景濯抬步走近,停在息棠面前,抬手将手中的灯向她递了来:“我想,你也该有一盏灯才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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