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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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中盛满了悲痛。
  这双漂亮清湛的眼眸,红彤彤的,泪水一不小心滴落,啪嗒,落在他胸前衣襟上。
  都说美人垂泪风清楚楚,我见犹怜,可萧灵鹤此刻不那么觉得。她感觉到了一种悲怆。国事如此,如何粉饰太平,难道真能做到心中无漪?
  萧灵鹤的脑中叮的一声,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确定。
  谢寒商,并不是不想回到他的战场上。
  但他选择成为驸马,就要放弃那些。放弃曾握在手中的兵权,放弃被剥夺的世子位,放弃心底收复河山的壮志旧想。
  就像一条鲛人,费劲千辛万苦来到岸上,来到她的身边,就一定要忍受钻心之苦,用海底恣肆遨游的鱼尾,换成在她身边行走的双腿一样。
  难怪会,那么疼。
  那是根本无法磨合的疼痛,会一直缠绞着他,成为他的阴影。
  座上寂静。
  亭外远处,有人慷慨悲歌,那声音激昂清越、高亢沉恸,飘转而来,落入牌局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声音,打牌的雅兴也就此戛然而止,至少在霸州被侵占的今日,在这片惨淡的哭声里,这牌是不能再打了。
  拍桌解散时,萧灵鹤还输十贯钱,不过比起输钱,好像还是城池被占更让人不快些。也不知道母后和官家会如何应对北人突然背信弃义、撕毁盟约,南下侵略。
  此刻紫微宫里应当群贤毕集,正在商议国策。
  此仗打是不打。
  打,劳民伤财,且几乎不可能赢;不打,山河拱手相送,割肉饲虎,恐怕也无法满足北人狼子野心。
  若是打,要考虑该调多少为兵,遣何人为将;不打,则要计算该送多少株钱,多少匹帛北上。北人占据了霸州,打出了气势,彰显了军力,今年一定会更加狮子开口。
  乘坐马车回去的时候,途径闹市,萧灵鹤掀开车帘,只见街衢上人潮熙熙攘攘、马车川流不息、叫卖此起彼伏、商客络绎不绝,银碗锦彩、簪花霞服,盛世盎然的景象里,哪有半分颓靡沉郁的败仗之气?
  有个货郎探向萧灵鹤的马车,向她售卖了几颗绵枨金橘,得了橘子钱,大喜过望:“多谢多谢,贵人吉祥。”
  萧灵鹤问捧着铜板一枚枚数着的货郎:“霸州兵败,你们知悉了么?”
  货郎道:“知道,年年战败,不是常事么。都习惯了,谁还管那些,我只要有米下锅就不愁。”
  萧灵鹤叹了一声,放下车帘,吩咐马车起行。
  她将橘子送到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寒商手里,柔声道:“尝尝这个橘子,和睢园里的哪个更好吃?”
  谢寒商听话地接过橘子,便低头剥起来。
  从方才到现在,他都算挺听话的,萧灵鹤让他干什么,他便听话干什么,只是剥橘子的动作迟钝了许多。
  吃了一瓣,好像也不甜,他的眉头揪了揪,萧灵鹤正要问他“是不是不好吃”,谢寒商低声说:“谢谢阿鹤哄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萧灵鹤知道了,他为什么难过。
  她有些惋惜,不觉声音温柔了几分:“你会不会后悔,用你的鱼尾,换了双腿?”
  谢寒商不用思索,摇头说:“当然不。”
  萧灵鹤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那滋味很复杂,但她肯定的是,自己是有几分感动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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