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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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后半夜,又在梦里惊醒。
  季苇一隐约觉得自己又是梦到了冯帆,意识恢复,梦的内容就已经记忆模糊,只有阴冷湿重凝固在身上。
  像他到桦城的第一年,在某一个雨天里看着窗外想:为什么真的会因为什么人的一句话就把他送到陌生人的家里来养?
  要说迷信,他父母的迷信似乎就是从那年开始。
  那年他改了名字,从跟季津差不多的一个带了三点水的单字名变成了“季苇一”。从桦城回家以后,忽然发现家里开始被说不清是佛是道复杂程度堪比《西游记》的各种物件堆满。
  他的父母开始变得特别迷信,就好像他们从来就这么迷信一样,突然且生硬,以至于他常常都会在心里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迷信。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被叫做“小舟”。
  提到小舟,他眼前忽然出现张渊蹲在地上仰头看他,修长的十根手指在空气中捏两下:“小舟,是小船的舟吗?”
  季苇一彻底地从混沌里醒转过来——脑子醒了,身体没醒。
  鬼压床总在身体很累又睡不踏实的时候偶然造访,感官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灵敏,肌肉却全然不听掌控,甚至连抬起眼皮都做不到。
  身上明明只盖着一层轻薄柔软的蚕丝被,此时此刻却仿佛浸了冷水,压得令人喘不过来。
  像是在一团漆黑浓重的粘稠液体里苦苦挣扎,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把眼睛睁开一线。黑夜中的天花板上烟雾报警器闪烁的红光沉沉坠落,如同陨石碎片撞击地球,灭顶之灾一般朝他倾倒过来。
  季苇一翻身滚到床沿上,一条腿磕在地板上,终于在疼痛里夺回对身体的掌控。
  心跳快得好像要击穿鼓膜,分不清是心悸还是胃部不适了,亦或者二者皆有,季苇一在耳鸣声里挣脱被子坐起来,又软绵绵地瘫倒下去。
  原来并不是被子湿重,只是他身上出了太多冷汗。
  心脏突突地跳动里,季苇一蜷缩起身体。
  即便开了空调暖风,他的四肢还是有种血液运转不良的冰冷。
  雨还在下,他缓过一口气来打开窗帘,外面黑压压地。房间里虽然开了除湿,依旧感觉空气重得难以呼吸,即便推开窗子,也只有更多的水汽透进来。
  靠在枕头上,脑袋沉沉地眩晕,躺下又感觉心跳的声音特别大,顶在心口坐立不安。
  季苇一实在躺不住,慢慢爬起来吃了药,走进二楼的那间屋子。
  他心脏上的不适,一部分是来自于器官天然硬件的问题,另一部分,是常年无法正常工作而更容易出现的官能症。
  说白了,越想越难受,找点什么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会舒服一点。
  这种时刻精力不济,重要的事情是做不了的,从小家里就放动画片给他看,再大一点,他就开始看电影。
  后来走上这条路,大概也是从儿时起就早见端倪。
  保持心情稳定心脏健康是第一要务,他一般都选已经看过的电影,免得对情节太期待反而更加引起不适。
  随手摸了一张碟,是刚重置过不久的《海上钢琴师》。
  他也不挑,无非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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