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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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意外于自己的梦中有两个不识之人到来,自报家门后,雁星河一手支颐,平和道:
  “我还不想醒来。两位来都来了,不若同我聊上一聊。且先猜猜,我为何不愿梦醒?”
  燕无辰看了看浑身上下写满松弛的雁星河,“许是这梦里,有雁道友想要的自由罢。”
  “没有求卦者,亦无老阁主,仅有自己一人,尽不必压抑本心。”褚眠冬道,“这样的自由于雁道友而言,或许仅在梦中可得。”
  唯有片片白云无声飘挪的云间,两人的话语飘在风里。
  雁星河沉默良久,却在某个瞬间倏尔勾起唇角,苦笑之间,一声喟叹。
  “是啊,仅于梦中可得。”
  “诚如两位所言,我在这梦中不愿醒来,是因为这梦里有我想要的自由和松弛。”
  青年将整个身体都埋入大块柔软的云团中,眸光渐渐悠远。
  “我……太需要歇歇了。”
  从衣装到卧榻,处处皆需规整;从言行到表情,一字一句皆要端庄。
  “我不喜繁复的正装,而偏好广袖轻衣。我不喜被人为喜好规整的花木,而偏爱自然生长的凌乱。”
  “我不喜一言一行都被严格限定的人生,而希望属于自我的意愿被尊重。”
  雁星河抬起一只手,捂住了双眼,一声嗤笑。
  “可是我的父亲,从未看见过真正的我,从未真正尊重过我的喜好。”
  “他希望我如他一般活着,从餐食、衣着到日程,说只有这样,我才能如他那般成功,才能成为值得他夸赞的儿子,才能配得上他的爱。”
  指缝之间,有透明的液体一闪而过。
  “可父母对孩子的爱,不是无条件的吗?不被看见、不被听见的痛苦,难道不是孩子最大的不幸吗?”
  青年深深吸气,又长长叹息。
  “在这个梦里,我辗转反侧,思考了无数次又尝试过无数次,试图理解我的父亲,试图弄清楚,他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我不愿以最不善的眼光去揣测他,却最终发现,只有这个我最不愿相信的解释,能将一切说通。”
  他竭力让语气显得平静,却收效甚微。
  “也许在他眼中,「雁星河」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自我意志的人,而是一个容器,一个物件。容纳他的意志,延续他的生命,继承他的「辉煌」,成为另一个他……这就是我这个「儿子」……之于他的全部意义。”
  接下来的话音里,染上了浓墨挥就的悲伤与淡墨浸染的自嘲。
  “为了他的赞赏,我追寻他划出的框架、压制自己的意志,二十载岁月里,我唯一能忆起的亮色,只有同明云在一处的时候……而这样的时刻,也都是偷来的。”
  话语至此,雁星河话锋一转。
  “他如何向两位提起明云?「不入流」,抑或面带嫌恶?”
  他已经从褚眠冬两人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
  雁星河轻轻嗤笑一声,再次转了话头。
  “自小以来,我最爱的那只蹴鞠会很快消失不见,最爱的猫儿会迅速不见踪影,新结识的友人会频频疏远于我。”
  “年幼时我总以为,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不配与我所喜爱的一切建立关联,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离我远去,除了我的父亲,只要我听他的话,按照他说的做,他就是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存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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