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夫人 第3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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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妻子回来后,谢疏临从未问过妻子“失踪”时候的事,不仅现在不问,在带妻子和阿沅离京之后,他也不打算问,这一世都不打算去问。谢疏临相信妻子对他的感情忠贞不渝,相信她绝不可能主动和圣上有染,只可能是被君威逼迫强求。他不想去揭妻子的伤口,他也没有脸面去问,身为丈夫,却没有能够保护好妻子,也无法为她讨还公道。
  不是不在心里存着那么一丝侥幸,想也许圣上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圣上能记着慕晚是他的表嫂,记着他与他这么多年来的情义,在想为非作歹时,心中会有所顾虑迟疑。然而此刻慕晚闪躲的眼神已告诉他,他对陛下的那一丝妄想,是多么地一厢情愿,多么地可笑。
  谢疏临微垂下眼帘,手搂着慕晚,在她耳边低道:“我们回家吧。”慕晚垂首在他肩畔,轻轻点了点头,谢疏临扶慕晚坐在榻边,弯身去为她穿鞋,这等情景看在素无圣宠的众妃嫔眼里,不禁要在心中引起艳羡的感慨,一众无宠的妃嫔,都不由将目光幽幽地望向了她们的天子夫君。
  皇帝感觉不到来自后宫环肥燕瘦的幽怨目光,他心绪如暗流急湍,为太医竟诊断出慕晚有孕月余。既是月余……慕晚腹中所怀的,就有可能是他的孩子,甚至如果慕晚在“失踪”前的一段时日内,不曾与谢疏临有过夫妻之事的话,那此刻她腹中的孩子,无疑就是他的血脉。
  皇帝着急治疗隐疾的缘故,是为了有子嗣。如今,隐疾还未治愈,却有可能先有子嗣了,但……但这不是他设想中想要的孩子,在他的设想中,他的孩子应是由后宫妃嫔所生,孩子们的生母,该是出身名门、贤良淑德的世家贵女,而非……而非一名蛇蝎女子……
  慕晚曾戕害过他,慕晚是他的仇人,他怎会接受仇人所生的孩子,且慕晚这女子心机深沉,她若真怀了他的孩子,会否利用这事大做文章……就像在镂月坞下密室里,慕晚就曾经为了谋求活路、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而欺骗他宋沅是他的孩子……
  皇帝心中暗自想得激沉,将慕晚如果怀着他孩子的负面影响,翻来覆去地想了个遍时,见慕晚被谢疏临扶着下榻,慕晚与谢疏临一同叩谢太皇太后恩典并请求告退。
  皇帝心中全是糟糕的设想,却张口就道:“太医不是说要在阴凉处好好歇歇吗?这会儿外面日头毒辣得很,永寿宫到和昌门距离可不近,要是在日头下走久了,可能又会中暑,在宫里待个把时辰吧,别急着走。”
  这会儿接近午时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皇太后赞同皇帝的话,也让谢疏临夫妻别急着走。今日是她将慕晚传进宫来,好在慕晚晕过去时,一旁宫人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慕晚没摔出什么事,要是慕晚在永寿宫里摔得流产了,那可真是罪过一桩了。
  但慕晚仍是坚持请退,道是不敢在此叨扰太皇太后娘娘等。皇帝最烦慕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又正满心躁乱,就道:“啰嗦什么!让你待着就待着!”
  这一声下来,殿内都静了静。太皇太后等人也未多想,只以为圣上心情不好,毕竟从前世人都以为谢疏临要孤独终老,却一眨眼,谢疏临都要当爹了,而圣上仍是膝下寂寞,莫说有个会走会蹦的孩子,宫里连个喜讯都从未传出过,两相对比下来,不免有点扎心。
  皇帝脱口冲了慕晚一句,立即为自己不慎失态感到懊悔,他想将话往回挽一挽,还未开口,就听谢淑妃柔声说道:“陛下,可否让臣妾的哥哥嫂嫂,到臣妾宫中坐坐?这般便不会扰了太皇太后娘娘,正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哥哥嫂嫂可在臣妾宫中用些膳食。”
  “也好”,皇帝清咳一声道,“朕也去你宫中用顿午膳。”
  第69章
  ◎若是朕要当父亲。◎
  谢疏临想尽快带妻子回家,可也担心妻子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归家路上的烈日炎炎,最终在圣命之下,来到了妹妹淑妃的清宁宫。
  清宁宫的宫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在圣上等人来到时,已将丰盛的午膳摆好了。皇帝走进膳厅中,让淑妃、谢疏临与慕晚,和他一桌坐下,一同用午膳。午膳用得极安静,皇帝是因为心事没怎么说话,其他人却似乎也是,膳桌上除了偶尔响起的银箸碰碗声,几乎无声无息。
  皇帝几乎没怎么动筷,一直在饮酒,一边慢慢饮着,一边目光悄然落在对面的谢疏临和慕晚身上。皇帝默然许久,在将又一杯酒饮了大半时,忽地含笑说道:“表兄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谢疏临与慕晚抬起头来,见皇帝噙着笑意道:“若是朕要当父亲了,定然欢喜极了,怎么表兄反应这样平淡,好像对当父亲这事,不太热衷的样子?”
  如果慕晚在“失踪”前的一段时日内,真的未曾和谢疏临有过夫妻之事,那么今日谢疏临在听到慕晚怀孕月余时,当然会高兴不起来,谢疏临会因为慕晚孕期的不对劲,怀疑慕晚背着他在外偷人。
  这样也有好处,谢疏临早一步怀疑慕晚的品行,过后慕晚向谢疏临坦诚品行、提出和离时,谢疏临应就不会不相信慕晚的话,不会想着要挽回这段婚姻。但这样也有个坏处,如果谢疏临非要追究慕晚的“奸|夫”是谁,以谢疏临的能力,不是没可能查到他这皇帝身上来。
  若谢疏临起疑心,谢疏临可能会查到他身上来,但慕晚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这件事将毋庸置疑。若谢疏临没有疑心,他是不用担心谢疏临疑他,但慕晚腹中孩子生父是谁这事,就只有老天爷清楚了,他、谢疏临与慕晚,短时间内都无法知悉。
  皇帝用似乎说笑的语气,试探谢疏临对慕晚孕事的态度,面上神色随意宽和,但目光暗暗紧盯着谢疏临脸上的每一丝神情。
  慕晚亦暗暗紧盯着皇帝的神情,她担心皇帝这会儿说的话是在怀疑谢疏临,怀疑谢疏临早就知道她被他秘密囚禁的事,她害怕皇帝怀疑谢疏临设局欺君,若是那般,谢疏临要承受欺君之罪,往后处境如履薄冰。
  慕晚心中忧惧揪拧时,听谢疏临嗓音平和一如往常。“回陛下,微臣当然高兴”,谢疏临对皇帝道,“对于将为人父这件事,微臣怎会不高兴呢?!微臣没有表现地欢喜异常,只是因为心里愧疚,因为感到后怕,微臣愧疚没有早些发现妻子有孕的事,也后怕今日妻子和孩子真的出事,微臣作为丈夫,在这件事上太不称职,想着回家后要向妻子好好赔罪。”
  说着时,谢疏临挽住了慕晚在桌下的手,将她颤动不安的指尖轻握在自己掌心。皇帝隔着膳桌,见他二人手臂叠靠着,见谢疏临对他心爱的妻子一如既往地深情爱惜,心里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地不是滋味。
  谢疏临不会为找“奸|夫”找到他身上来,当然是件好事,可是如此,慕晚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他的,还是谢疏临的呢?
  皇帝先前有假想过,慕晚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那样想时,他的心境无比复杂。一方面,他心中被怨恨所纠缠,认为慕晚不配做他孩子的母亲,他不应该让一个毒妇生下他的孩子,慕晚本就狡诈多端,在有了孩子这个筹码后,不知要如何兴风作浪,理智让皇帝尽快剜除这种可能。
  可另一方面,皇帝又不由想,那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皇帝当然想做父亲,想看看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何模样,也许是个男孩,像他,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也许是个女孩,虽然生的像慕晚,但不会袭了慕晚的那些坏品性,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完全相反的想法,本就像天平的两端在皇帝心中忽高忽低,这时候又有新的砝码加了进来,慕晚腹中怀的也可能是谢疏临的孩子。皇帝为留下慕晚腹中的孩子,寻到了一个新的理由,这理由和他自己无关,使他的心不必再万分纠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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