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夫人 第2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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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陈总管并未责罚她,而是令她捧来干净清水与女子衣裳,将她带到圣上寝殿旁的西耳殿中。这处西耳殿亦名镂月坞,有道小门通着圣上的寝殿,内里布置清雅,有琴棋书画,是圣上平日燕居怡情之地,叶兰从前有进来擦拭过隔断桌椅等。
  叶兰不知陈总管让她捧衣裳来这里是要作甚,站在镂月坞中,心中惶惧不知所措时,见陈总管打开了坞中的一道暗门。叶兰进出过镂月坞不少次,从不知这里有暗门暗道,忐忑不安地跟随陈总管走进地下密道,来到了地下深处的一间石室前。
  陈总管微将石门推开,晕黄的烛光中,叶兰见室内最里面的石榻上侧卧着一名衣衫凌乱的女子。纵然叶兰是紫宸宫中数一数二心性稳重的宫女,见到这等情景,也不由心中惊乱,她强抑住惊绪,听陈总管吩咐道:“进去为她擦洗换衣,往后……往后她有什么事,也都是你来伺候。”
  叶兰遵命道“是”,将衣裳清水捧进了石室中。石榻上的女子似是在昏睡,叶兰尽量动作轻轻的,想在不吵醒那女子的前提下,帮她擦身换衣。
  然轻握住那女子肩头,令她微转过身时,叶兰心骇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榻上衣衫凌乱的昏睡女子,竟然是淑妃娘娘的嫂嫂慕晚,叶兰认得慕晚,前些时日她有事去尚功局时,无意看见一女子正教绣女们刺绣,旁人告诉她,那就是谢学士的夫人慕晚。
  慕晚……淑妃娘娘的嫂嫂……谢学士的夫人……怎会在这里,在圣上紫宸宫的密室里,还这样昏迷不醒,衣衫不整……叶兰心惊如擂时,亦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宫女,心里不该有疑惑的为什么,只该遵从命令,她只是听陈总管的吩咐,来这儿伺候擦洗换衣的,她只要做好这件事就好了,榻上人的身份来历与她无关,她什么也不该多想。
  叶兰就逼自己冷静下来,动手为慕夫人轻解衣裳。然在伺候解衣擦洗的过程,叶兰又抑不住满心惊惶,慕夫人不仅颈处有乌青,像是被人用力扼过,身下亦有多处青紫,私隐处甚至浊乱狼藉,微有血迹,似被人在男女之事上粗暴凌虐过。慕夫人身在紫宸宫的密室里,叶兰不由要将欺凌慕夫人的男子,往紫宸宫的主人、当今圣上身上想。
  不可多想,不可多想……叶兰越想越是震骇,不停在心中告诫自己。将慕夫人身体擦拭干净,就要为她换上干净新衣时,叶兰听见有脚步声走进石室中,回身见是圣上驾到,连忙屈膝向圣上行礼。
  圣上朝她手上的衣裳看了一眼,令她将衣裳拿走,叶兰只能遵命抱着衣裳离开,退出了地下密室,也退出了镂月坞。陈总管就守在镂月坞外,看见她将衣裳捧出来了,夜色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再进入地下密室,是在今晨圣上离开密室之后。陈总管在伺候圣上往清晏殿御朝前,让她再进密室看着。叶兰就再走进了地下那间石室,见慕夫人仍在石榻上昏睡着,也不知夜里圣上在时,慕夫人是否醒来过。
  地下石室阴冷,叶兰纵好好地穿着衣裳,也感觉有丝丝寒意侵入肌|肤,何况石榻上未着寸缕的慕夫人呢。昏睡中慕夫人似十分畏冷,将身体紧紧蜷成一团,叶兰看着心中不忍,但也不敢多做什么,是圣上要慕夫人这样冻着、这样不堪,她一个宫女,怎敢违逆圣意,乱做多余的事情。
  不知在石室中侍守多久后,叶兰渐渐感觉有些不对,昏睡中的慕夫人,气息声过于微弱,已几乎是气若游丝了。叶兰走近唤了唤,唤不醒慕夫人,抬手触了下慕夫人的身体,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慕夫人一壁身上滚烫如火,一壁在昏迷中紧咬着牙关,暗打冷战。
  这样高的体温,又在这样阴冷的石室里,若放任不治,时间久了,可能真要出事。叶兰不敢耽误,连忙离开石室,想寻陈总管禀报此事,偏陈总管正伺候圣上上朝,叶兰只得等了又等,等待间隙,又听说了慕夫人昨夜溺死沛江的事,心中更是惊惧不安。
  等到圣上去御书房时,叶兰终于在御书房外找到陈总管,急忙通报。陈总管却也不敢擅自做主,派人去给慕夫人治病,先进了御书房,向圣上通报此事。
  等候在外的叶兰,见圣上随陈总管大步走出了御书房,连忙跟在后头,再次来到了镂月坞。陈总管没有入内,只令她跟着圣上,叶兰侍随圣上再来到那间石室时,又吓了一跳,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知慕夫人是昏迷中从榻上摔了下来,还是醒过来行动时虚弱地晕倒在地,慕夫人这会儿摔在榻边,额头上洇有血迹。
  因昨夜圣上那样的态度,叶兰不敢上前去扶慕夫人,只能在心里希望圣上对慕夫人开恩,但对此又几乎不抱希望,圣上这样残忍地对待慕夫人,昨夜连件衣裳都不肯给慕夫人,似是要慕夫人凄惨不堪地死在这间密室里。
  第51章
  ◎她双手搂着他的腰。◎
  慕晚这样淫|乱无耻、狡诈多端的女子,心性非常人可比,必要将她逼至绝境,逼到崩溃,完全摧毁她的心理防线,才有可能,从她口中撬出一两句真话来。
  是为从慕晚口中逼出真话,逼问出她当年囚虐他,究竟只是为满足淫|欲,还是为窃得一个遗腹子,也是为报复当年之事,为泄心头之恨。
  他这几年为她暗中疯魔,身心俱有隐疾,心理扭曲到连常人的欲|望和喜欢都无法感知分辨,凭什么慕晚能如无事人般,自在逍遥度日,还嫁给谢疏临为妻,凭什么慕晚心理没有因他有任何异常,像是他在她心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痕迹。
  皇帝欲在心理上击溃慕晚、报复慕晚,故意锁着她,令她赤身袒体,却不过才报复了一夜,陈祯就来禀报说慕晚病了,陈祯说慕晚情形十分不好,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酿成更大的病症。
  皇帝心中微一滞后,随即认为慕晚是在装病,这女子狡诈多端,太会演戏,太会骗人,为了达成目的,没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皇帝丢下朝事,亲自去往镂月坞,欲看看慕晚又在耍什么把戏,却在走进地下石室的瞬间,见慕晚昏躺在榻边地上,额头上渗着血。
  慕晚这贪生怕死的女子,是因害怕刑痛折磨,宁可撞墙一死吗?皇帝心中腾起怒火,他绝不允许慕晚就这般轻易死去,她的命是他的,她的死期由他定夺,他不容她擅自死去以逃脱他的报复,她若就这么轻易死了,他心中汹涌无尽的挣扎愤恨无处倾泄,岂不是要一世都被她折磨。
  皇帝上前捉住慕晚的手臂,感觉到慕晚身上滚烫,他将慕晚抱起,欲将她放回石榻上时,目光在冰冷的石面上顿了顿,吩咐身后的宫女,去取被褥衣裳与跌打药膏来。
  宫女叶兰听得心中一喜,连忙就遵吩咐去取被褥等。石室中,皇帝观察了慕晚额头上的伤处,见并不严重,不知这处伤,只是因为慕晚昏迷时无意磕摔到了头部,还是慕晚虽有心撞墙去死,但本性实在贪生怕死,对她自己下不了狠手。
  叶兰取物回来后,为慕夫人垫了床褥,穿了衣裳,包扎了头部,之后,圣上又吩咐她去煎祛寒退烧的药汤,叶兰遵命退出去煎药时,暗地里心想,圣上待慕夫人虽然残酷,但似也没有完全绝情到底。
  石室静寂,唯有皇帝与慕晚,昏病中的慕晚呼吸微弱而灼热,面色苍白如纸,人也似轻薄如一张白纸,轻轻一折,就碎了。这样的慕晚,多么易惹人怜惜,然而皇帝知道,这只是慕晚天生作伪的表象,真正的慕晚,是渡月山别院里那个淫|乱无度的她,是过去几个月冷静欺骗,将他玩弄在掌心的她。
  而在谢疏临那里,慕晚依然是个惹人怜惜的女子,是他所深爱着的温淑良善的妻子。皇帝后悔赐婚,这是他这辈子做下的最大错事,他将一个蛇蝎女子赐给表兄为妻,如此侮辱表兄、祸害表兄,根本是恩将仇报。
  在确定慕晚就是那蛇蝎女子后,皇帝当然要弥补过错,不能继续由着慕晚祸害谢疏临。为了他自己和谢疏临的名声,当年渡月山之事不可被揭开,但谢疏临品格高尚,若坚信妻子温淑良善,此生绝不可能休弃慕晚,皇帝只能令慕晚“死去”,这对谢疏临是好事,也方便他报复慕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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