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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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青州大旱,颍川庾氏用霉米换赈灾粮!就因庾三郎要买洛阳城南五十亩的牡丹园!”
  慕兰时仔细端详那位云鹤先生——看起来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知道这些,大抵是道听途说,或是拜师高人、有人指点。
  云鹤先生话音刚落,跪坐在前排的麻衣书生颤抖着举起断指:“去岁我作《治河十策》献给陈郡谢氏,三日后却在谢家马奴手中看见——他们用我的治水图给嫡孙充作课业!”
  麻衣书生一席话,说得听者群情激愤,各自纷纷说起自己遇到的不平事。
  慕兰时站在里面,忽觉脊骨有些凉意攀上。
  这些人说的并无道理——光是想想她处理的慕成封父子,便可窥知一二了。只是……
  忽然高台之上又是一声清鸣,云鹤先生又朗声开口了,这回终于到了今日讲学的主题,乃是科举制度。
  “有鉴于此,我仍想宣扬这科举制……”云鹤先生不再抚琴,而是甩起了塵尾,“其一,废品状评语,凭策论取士;其二,考卷糊名,使门第不见;其三,设明算、治水等实务科,让贩夫走卒之子也能展才!”
  云鹤先生极会鼓舞人心,此话一说,又加上他振臂高呼的态势,底下的学子又开始狂喜:“好!好!好!”
  正在这狂热的人潮中,一瘸子突然扒开衣襟,大声嘶吼道:“若早有这制度,我儿不必为求郡守举荐,去给那荆州刺史的疯马当肉靶!”他脖颈青筋暴起,“他那日被马蹄踏碎脊骨时,怀里还揣着写了三年的《边镇粮草论》!”
  慕兰时一直在旁保持着缄默,嘉嘉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又因为自家小姐不发一言,她并不知道如何应对,同样保持着沉默闭着嘴巴。
  而围绕在她们俩人周围的两女一男不愧是云鹤先生的学徒,立刻同气势高涨的人群振臂高呼“科举制”。
  男子似是相当有感慨地对慕兰时道:“姑娘,你今日是否第一次听云鹤先生讲学?我方才所言是否不虚?云鹤先生的才学真是不世出……只是撼动了那些世家的利益,便不被采纳。”
  “那些趴在百姓身上敲骨吸髓的世家门阀,早该被取代了!”
  慕兰时很轻地点了下头:“先生是有些才华。只是这世家,也并非全然无道。”
  她站的地方正是人群中间,听闻此话,不免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世家,并非全然无道?”
  在这种山呼百应、一边倒的情况下说世家并非全然无道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话,当然引来了注目,有一青衫女子便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兰时淡然地睨着她们,对鸦默雀静的场景并未有所不适从。
  连云鹤先生也朝着她这里看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女子。
  他到底是没有想到,在听众里面,居然有人直接给世家说好话!
  云鹤先生:“这位姑娘,您说世家并非全然无道,可是有什么说法?”
  慕兰时语气深凝,字字清韧:“永康三年胡马南下,是谁在邺城血战三日?是太原王氏私兵断后,嫡系十人九死洛水!”
  众人一片寂静,邺城之战相当血腥,为抵抗敌寇,邺城百姓的确付出了不少努力。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
  然而慕兰时却并不打算中止,而是继续道:“而今诸君所来时,脚下所踩的盐田,便是方才被诸君唾骂的临都慕氏五代人苦治卤土所得。”
  竟然有人,这样堂而皇之地打云鹤先生的脸?现在诸人中有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有人低下头,尝试着踩了踩脚下的土地,渐渐地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但是他们毕竟是在这里听了不少云鹤先生讲学的,很快人群中便忽有人冷笑:“姑娘说得很对,世家并非全然无道,甚至有功绩。可这些功绩簿上,沾着多少佃农的血?”
  “问得好。”慕兰时挑眉,声如清磬一般,“前朝时慕氏便编撰了《万姓谱牒》,耗费三十万卷藏书——若无世家的竹简,诸位今日怕是连先祖名讳都无从考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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