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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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人离开后,沈执微微睁开眼,目光里是说不尽道不明的情绪,雪一样澄净冷冽。
  “别看了。我等天亮走。”他抚摸那双眼,睫毛在手心瘙痒,“你安心休息。有人照顾你。”
  他刚起身,手被紧紧抓住。
  “别走。”
  他想抽出胳膊,被抓得更紧。透明输液管里,暗红色慢慢爬上来,扎眼极了,封燃皱眉,说:“你别动,穿针了。”
  沈执低声重复道:“别走。”
  封燃沉了脸色没说话,调整姿势,另一只被吊起来的手费力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指头。
  最后一根手指离开,封燃刚站起,沈执吃力地侧身,用力拔掉整条输液管。
  针头抽离皮肤,血液飞溅而出,落在二人的身上。
  心跳声如骤雨突来,震耳欲聋。
  在封燃的怒骂声里,他想坐起来,但失败了。他闭上眼睛,现实快速地向后退,身体变得轻盈,一双无形的手为黑白世界重新上色,再睁眼时,已回到了多年前的这个房子。
  他下意识地看腕上手表,时间醒目,他知道这一日即将发生什么。
  但这里清冷孤寂,与记忆中大相径庭。
  是梦。他闭上眼睛,任热浪吞噬。
  过去十几年,他总被困在这里,一发烧便回来。算算时间,他上次发烧还是上学时,过去这么久,竟还不能释怀。他慢慢蹲下来,这个日子,将是他一生的噩梦。
  十岁那年,沈执放学回家,把书包放好,校服脱下来收入洗衣机,洗了澡,安安静静地在客厅画画。
  他每一天都这样,规规矩矩,除了父亲,没有一个人不夸他听话懂事。
  ——他乖得不能再乖,又生得温柔漂亮,天生和调皮捣蛋之类形容这一年纪男孩的词语无关。就连画画,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从不发出太大响动,不乱丢工具。画架边放着专用的小刷子,随时清理落下的橡皮屑纸屑。
  姑姑请了专门的老师教他画画,每周上三次课,沈执放学后的时间,几乎都用于完成画画课的作业。
  今天到了上色那步,突然,头顶出现一声长长的尖叫,嘹亮刺耳,他手一抖,画纸上拉出一长条深红色痕迹。
  他抬起头,二楼的“禁区”冒出熊熊的、源源不绝的黑色云烟。接着是一簇火焰猛地升腾,直冲向天花板去。
  那是他一步也不能踏入的区域,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敢上去我就打死你!”父亲这样说过。
  烟雾报警器滴滴作响,水流溅射下来。耀眼的光芒下,他短暂地失明。不断有碳黑掉落,落在头上、肩上,烧着了胸前的衣襟。
  他哆嗦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皮肤被灼烧的痛感越来越强烈,他扑灭火,连滚带爬地躲向一排画板后。做饭阿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盆水泼来,拦腰抱起他,冲出了家门。
  黑色的烟雾汹涌地溢满这栋小楼,有人打了火警电话。房内的人陆续跑出来,个个焦头烂额,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沈执缩在花圃的缝隙里,看着这场谜剧。
  没多久,父亲和救护车一起回来,下车时他没站稳,差点扭了脚,被管家扶住了。沈执很少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精神状态也不大好,脸色充满不安。
  管家凑近他说话,他面目从错愕变为狰狞,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抱着头跺脚,张牙舞爪。
  他疯子一样怒吼,四面八方寂静无声。
  “疯子!真是个疯子!老子怎么招惹到这种女人,供她吃供她住,毁了她自己不够,还想毁了我!烂了脑子的东西跟瘟病一样,这么多年了,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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