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6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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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朝衣腰斩于市”,汉帝之冷酷猜忌、翻脸不认,仅在此一例中就体现得淋漓尽致。而老登寥寥数语,则无异于是将张汤视为了另一个晁错——都是宠臣,都是贵幸,如今也都要“借人头一用”,来平息某些盛大的政治浪潮;而张汤自己,显然也有这样恐怖的预期,所以他才会特意在朝服下面穿一件囚衣,战栗面圣——就算真被现场拉出去腰斩,总还能将朝服从容脱下,换上囚衣,不至于落到晁错那样狼狈不堪、言之可悲的下场吧?
  当然,这种自己为自己预备死局的做派,也是非常可惨、非常悲痛的。不过,老登此时却绝没有什么同情的雅兴。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在欣赏张汤才干时,他可以一意孤行,大力拔擢,让他由一个小吏平步青云,跻身三公;但如今在他的任上出了大事,那过往的喜爱自然变为厌倦与烦躁,以至于看到这种战战兢兢、自备死事的事情,感受到的也只有不耐。
  “做作!”他毫不留情面:“怎么,以为自己请死,就可以逃得活路吗?”
  这一下连穆祺都略微有些不忍了:
  “陛下何必——”
  “说好听话是办不了事的。”老登冷声道:“就算现在好声好气,又于事何补?”
  皇帝不是不可以对御史大夫表现一点怜悯;但怜悯之后呢?他动摇的士气该由谁来补啊?
  汉法又不是擦屁股的废纸,侵犯到了军国体制的尊严,当然要有足够分量的人头来填坑。在这种铁一般的规律前,任何的挣扎、悲痛、求饶都只会让皇帝——两个都是——觉得厌烦。
  当然了,老登的厌烦是形于神色,活皇帝的不快就要隐蔽太多了。他将军饷劣币案的情况寥寥列了一点,然后淡然反问:
  “似此情形,御史大夫以为如何?”
  能有如何呢?张汤趴了下来,大汗淋漓的额头触在地毯上,碰了一个浅淡的水印:
  “……臣死罪。”
  皇帝冷冷一哂,没有接这句废话——失察之责,当然该是死罪,又何须解释?——他只道: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如何?张汤嘴唇开阖,既不敢出声询问,又实在已经被恐惧刺激得头脑麻木,反应不能。皇帝抬了抬眉,不能不再点一句:
  “其他人呢?”
  这一下终于明白了。张汤缓缓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皇帝。这一句话再也明白不过了,皇帝陛下要株连的不只是一个御史大夫、一个少府,还要有更多的“其他人”。这是——这是一场大清算。
  他又匍匐了下来:“臣愚钝,竟惶恐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要查。”皇帝道:“你是御史大夫,这是你的职责。”
  张汤的喉咙里抽动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站在左近的穆祺却小声抽了一口凉气:
  “‘你’让张汤去查人?”
  “那咋了?”
  穆祺圆瞪双眼,几乎不可思议:
  “‘你’都要杀了张汤了,还要让他查案?”
  拜托大哥你是不是有点离了大谱啊?!这合理吗?这合理吗?!
  据说朱洪武清理空印案,杀到最后连官都不够用了,所以只好把判了刑的官员从牢里放出来,让他们上堂负责审案杀人,杀完后再往牢里一扔,全须全尾,堪称一条龙服务。不过,这样的传闻多半是后世胡乱编排的野史,皇帝干活金锄头,草台班子一锅烩,应该信不得多少。
  但现在,穆祺不能不对以往的信念产生深深的怀疑了——事实证明,皇帝还真有可能搞出这种草台班子一样的魔幻操作!
  让重犯去审重犯,让死人去审死人——是你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且吧,野史小段子虽然荒谬,但底层逻辑还是清晰的。朱洪武的脾气生来就有点吝啬,说不定觉得与其扩招编制浪费银米,还不如让罪官废物利用,发挥发挥余热——反正不用再给钱。但问题在于,朱洪武计算那点俸禄也就算了,孝武皇帝这种挥霍无度的主顾,计较这一点做什么?
  穆祺目瞪口呆,咬牙提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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