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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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打个照面,众人也便转身离去,却听身后一声悲鸣。
  张之儒扭头望见倒在石阶上的许昌,急匆匆上前搀扶,可他吐出的血染红了布衣,眼前陷入一阵模糊。
  他伸出手抚张之儒的脸,肺部的疼痛使他猛烈咳嗽,身子不住地抽动,半晌才说出话来:“我许昌这辈子光明磊落,从未有做害人之事,唯独是张京墨……”
  说罢便不再动弹,猝于张之儒怀中,唯留下他一人怔住。
  “张京墨?”陈孝霖离得不远,即使许昌弥留之际的话语并不大声,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可张之儒依旧没有应答,直到沈清沉唤他名讳,他才抽动着嘴角扭头,眼泪滴落到许昌尸身上,“是家慈……”
  沈清沉这才惊觉事情并不是一位致仕老臣猝然离世这么简单,而是他的身后仍牵连一桩命案,这命案便是张之儒生母含冤受刑死于宫中一案。
  “从未有做害人之事……唯独是张京墨……”陈孝霖逐字逐句地重复着,却不知为何触动了张之儒,他突然睁着红透的眼发狠地摇晃许昌,“你说你认识家慈……你说啊,为何不早点说啊……”
  他的恸哭声中略显愤怒,近日来他跟随着沈清沉四处探案,与众人相谈甚欢,也变得不再畏惧生人。
  亡母之痛虽不曾散去,却并不如一开始的那般日夜萦绕心头,无论清醒还是入梦都似阴影一般挥之不去。
  可当许昌提起亡母名讳,刹那间所有关于亡母的思绪都冲上大脑,百感交集,他恨透了眼前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老者。
  他刚被罗允弈鼓舞的心旋即沉到了深壑,听不见回声。
  他是罪臣之子,是不祥人,是不得见光的。
  “罪臣之子”这四个字仿佛重重地压在他的背脊,沉甸甸的,让他直不起身,抬不起头,望不见那张怜悯众生的脸。
  “张之儒。”那梦中人正唤他名,他却只将头深埋。
  他怕了。
  他害怕看到那张脸上笑容不再,更害怕看见她嫌弃自己的神情。
  “你抬头看本宫。”她偏爱张扬的香气,如她性子般刚烈,如今倒显得他似阴沟下的老鼠,不敢示人了。
  也许,他与她从来都不般配,只是那阵尸气让他模糊了理智,将两人隔绝于世,他才胆敢动了高攀的念头。
  “张之儒。”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比上次语气更加沉重,不止是对他的担心,更是害怕他失去理智生出祸端来。
  待她站到面前,身子遮住了日光,他才僵硬地缓缓抬头。
  身后日光刺目,他眯着眼勉强看清眼前人的神色。
  是怜悯,是担忧,是理解。
  他咬着牙垂下头,半日才从牙里挤出几字:“贱民乃罪臣之子,实属不敢高攀公主,恐怕难与殿下共事。”
  说罢他支起身,将许昌的尸身抱起,径直向街上走去。
  “本宫既答应了你,便不会失了信。”她没再阻拦,只是转身上马车前又再问道:“张仵作此举,岂不是要逼本宫失信于你?”
  他木然望向李崎,又看向身边的陈孝霖,“这……”
  “公主在留你呀傻子,这你都听不出来?”陈孝霖噗嗤一声,猛地一拍他肩,险些让他与这尸身一同跌个踉跄。
  他虽似木头,可绝不傻,自能听出沈清沉的言外之意。
  只因一时错愕,脸上的泪与笑一瞬的交织,有些难为情罢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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